第四十三章 不堪白發送黑發

寒光沒法訴說他現在的感受……

執金吾己經趕到宮殿前,數十條水龍一起對準失火最嚴重的地方嘖射出水往。宮人們亦役有閑著,臉盆,腳盆花瓶,木桶夜壺……所有可以用來盛水的東西都被他們利用了起來。

然後,幾具焦黑的屍體被搬運到寒光面前。

“指揮使大人您認一認吧。”宮人討好道。

寒光緩緩低下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焦屍,然後冷冷道:“不是他。

“啊?”那宮人楞了楞,連忙道“可這衣裳的確是皇上今日所穿啊……”

“一件衣服能做什麽數?”寒光冷模的看著他J“你現在把這衣裳穿上,我是不是就要給你跪下來喊萬歲?”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宮人連忙給他跪下。

寒光不再看他,一雙空洞的眼睛直直的凝視著地上相擁而死的兩具焦屍,其中一具,身上的帝服還未燒完,冕旎上的珠子還滾在他身邊……

還記得小時候他曾對他說:“你便是燒成灰,本大爺也認得出你來。

罕受想到兒時的戲言如今竟成了真,可寒光寧可自己認不出來,他寧願相信地上那人不是他。

“去找。”寒光咆哮著下令,“地上這個絕不是他。楚子復肯定是藏了起來,你們給我挖地三尺,鑿墻打洞,就算是把整個東宮翻過來,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宮人們面面相覷,他們當中很多人是親眼看著楚子復走進宮殿,然後再役出來的,可現在這個時候誰敢觸錦衣衛指揮使大人的黴頭,只好諾諾應是,沒頭沒腦的去尋楚子復了。只是大夥一邊找,一邊忍不住納悶,按理說這小國君死了,未來的帝位就是寒光的囊中之物,他應該高興才是,如今這般,卻是為何?一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這一點寒光自己也說不清楚。

因為立場問題,早在十年前他便與楚子復割袍斷義,這些年來兩人更是鬥的天翻地覆,如今這家夥死了,他本應覺得開心才是,可他役有。而他既不開心,卻也不覺得傷心,看著地上的焦屍,寒光的眼睛空洞洞的,什麽都役有,他擡手捂住胸口,那裏雖然還在跳動,可他依然覺得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寒光無法形容他現在的感受。

於是他丟下身後一群宮人,獨自離宮,來到花艷骨家門口。

不知為何,他今夜很想喝灑。

於是在臉上揉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寒光裝成剛好路過的樣子,拍著問懸著的姿金小酒壺,大大咧咧地推門而入。

“師妹。快給本大爺笑一個。”他哇哈哈大笑,“要不本大爺給你笑一個。啪嗒一聲,他踩進血水裏。

他的笑容,漫漫從臉上褪去。

素白的月光照進屋內,仿佛為地上的屍體蒙上了一層白布,而從屍體身上流出來的血染紅了整個地面,寒光忽然間無法呼吸,他的目光從那一張張死不螟目的臉上,移到角落裏的那一團紅。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哭?”鳳血歌墉懶道,“半夜三更看到你這張臉,想害為師做噩夢麽?

調侃的話頓在嘴巴,因為鳳血歌己經看到了寒光懷中抱著的那個孩子。

起初他以為紅的是披風,而現在他才發現紅的是從披風上垂落的血。

“師妹死了。”寒光擡起頭來,臉上的表情就像一頭負傷的狼,連呼出的氣都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師傅,我們要為她報仇。“發生了什麽事?”鳳血歌霍然起身,幾步走到他身邊,然後看見在他懷中聲息全無的花艷骨,眉頭皺起,他冷冷問道,“是誰下的手?”

“無所謂了。”寒光笑了,“畫皮師宗門也好,忠於楚室的余孽也罷,還有那個掠影……把他們通通殺光就好了。那一瞬間他身上血光沖天,可鳳血歌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輕飄飄的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

“有空咒你師妹死,還不如幫為師批批奏折呢。”鳳血歌一邊抱著花艷骨朝寢宮走去,一邊吩咐道,“宰相,他和奏折就交給你了。

擦肩而過的那一刹,寒光摸著被彈紅的額頭,楞了許久,才回過神來,轉頭朝鳳血歌的背影喊道:“師傅。你……你的意思是……師妹還沒死?”

“你再咒幾句就死了。”鳳血歌頭也不回的說,“罰你批改七天奏折,沒批完你就不要出來剛剛松了一口氣的寒光聽了這話,慘叫一聲不要啊,他現在恨不得整個人綁在師妹身上,他舊自己會在所有奏折上批上師妹召來四字啊。宰相叫的比他還慘,誰都知道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上馬英雄,提筆狗熊啊,他在奏折上留下錯別字也就算了,以他現在的狀態,若是在所有奏折上批上師妹召來四字怎麽辦啊?國師大人你這不是為難他,是在為難老臣啊。鳳血歌管他們去死,他抱著花艷骨回到寢宮,揮退所有宮人,然後將花艷骨放在自己床上,然後緩緩低下頭,三千白發如鋪天蓋地的白梨花,吹落在花艷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