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心已成殤(2)(第2/3頁)

他說著站起身來,眼中流露欣賞與感激:“聽說是娘娘勸得蕭王殿下回京,全力一爭。小僧不知這其中娘娘的私心有多少,但是縱觀大局要結束北漢與南楚百年征戰,這一局誰勝誰負十分重要。娘娘是做的好事。小僧希望娘娘以後釋仇恨,為天下蒼生計,襄助蕭王殿下,他將是一代明君。”

他說罷施了一禮,告退了。衛雲兮甚至來不及相留。

那炭盆中的簽文已化成灰燼沒了影子,只有普陀多的一番話還在耳邊回蕩。衛雲兮看著那明滅的炭火,心中酸楚難當。心已死,只余一縷不甘的恨意充斥支撐。這樣的她自己都覺得面目可憎,如何還能懷著這樣的心思去攀附蕭世行這樣磊落的男子?更何況她也沒有起過這個念頭。

襄助蕭世行,她除了滿腹的智計還有什麽?沒有了她,蕭世行一樣能橫征南北,他待她這般禮遇,想來想去,除了因著喜歡她還能有別的什麽樣的緣由麽?通過蕭世行報仇原來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如今看來連這條路也是走不通了。

可是前面如果無路,又無法回頭。她不過是一介女流,連棲身之所都是要靠殷淩瀾安排。

果然是沒用。

衛雲兮忽地笑了起來,難怪殷淩瀾這般決然說道,他已不願再與她糾纏。恐怕真正的意思不過是他厭倦了她這樣麻煩的女人。

寬闊的大殿中,衛雲兮獨自枯坐,她從未覺得自己這麽孤獨過。在南楚她還有父親,大哥,還有他——殷淩瀾。可是現在一個個都離她而去。就連以為從不會離她而去的殷淩瀾,都已決然放手。

她終是一個人,只有一個人而已。

四月的春光漸漸普照大地,別院中的花兒也抽出了花骨朵,有耐不住的紛紛開了。衛雲兮侍弄的墨梅也漸漸有了精神,也許來年將會抽出花骨朵,綻放墨梅。花只要精心栽培就能有回報,可是這世上有一種東西是傾心付出了所有都無法得到的自己想要的。她看著這株墨梅,不知不覺黯然淚落。

“看來本王要把這院子裏的花花草草統統砍去了才行。”身後傳來朗朗笑意,令衛雲兮一怔。

她恍然回頭,只見天光下,蕭世行一身清爽白袍,外罩天水青紗罩衫,腳上穿著一雙馬靴走了過來。

衛雲兮見他一雙烏黑湛亮的深眸盯在自己的臉上,便側了頭拂去臉上的淚痕,勉強一笑:“許久不見蕭王殿下,是雲兮失禮了。”

蕭世行看著她的臉色,微微皺眉:“是眼疾還未好嗎?不然為何又流眼淚?”

衛雲兮掩下眼底的黯然,淡淡道:“是方才沙子迷了眼。殿下不必擔心,那藥丸吃了十分有效。”

蕭世行見她神色恢復如常,也就放下心來,笑道:“原來如此啊,不然本王真的要砍掉這一園子的梅花,上一次來莊子就見你脫鞋采梅,如今又對著一株不開花的墨梅流眼淚,這豈不是梅之罪過。”

他說著手撫上那株墨梅,想要摘掉一片枯枝,衛雲兮以為他當真要把這株墨梅拔掉,急忙伸出手拽緊他的手,失聲道:“殿下,千萬別……”

她微涼的手碰到他的溫熱的手,兩人俱是一怔。

衛雲兮訕訕收回手,眼中水霧淒迷,低低道:“別摘,不是它的錯。”

她說著低著頭轉身離開,蕭世行看著她神色不對,深眸掠過若有所思,慢慢跟上。衛雲兮恍恍惚惚走到院中,一回頭這才發現蕭世行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你有心事?”蕭世行開門見山地問道:“在山莊中不開心?還是因為什麽?”

衛雲兮只覺得心如黃連般苦,可是偏偏無法說出一個字來,半晌才勉強一笑:“沒什麽,殿下若是得空,雲兮煮杯清茶給殿下嘗嘗?”

衛雲兮不待他回話,便徑直進了暖閣中,生火烹茶。茶香一起,蕭世行踏入了那暖閣之中。

他脫下馬靴,佯裝舒心一笑:“本王還真羨慕能日日住在這裏的人。淡然隨心,不理世事。”

衛雲兮看著暖閣外的馬靴沾滿了泥土,心中一顫。他換過沾滿風塵的衣衫,卻忘了換上一雙幹凈的鞋子。他又是疾馳而來。這雲倉城又有什麽值得炙手可熱的蕭王殿下放下紛繁復雜的京中局勢,千裏而來這個小小的莊子?

衛雲兮看著他的靴子,怔怔出了神。

蕭世行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那雙馬靴,俊顏上已染上了些許掩飾不過的尷尬。他輕咳一聲,喚回衛雲兮出神的目光。衛雲兮轉了眼眸定定看著他的臉上,蕭世行只覺得自己被她那一雙迷蒙的美眸一看,五臟六腑似都能被看得通透。

他不自然一笑:“衛小姐在看什麽?難道發現本王今日不同凡響?”

他說得風趣,衛雲兮卻是依然一聲不吭。她垂下眼簾,看著咕咕冒著熱氣的茶鼎,半晌才淡淡問道:“雲兮何德何能能讓蕭王殿下如此傾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