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見信如面

五郎說著話,就把信放炕上了。

連蔓兒就瞄了一眼,見那封信頗有些厚度,算算日子,應該是在周氏回到太倉之後,還寫了找人捎過來的。五郎的前面寫了兩封信,太倉那邊都沒有回音,不知道這封信裏面,會寫些什麽。

“五郎,小七,去洗洗手。”連守信並沒有急於要看信,現在他更關心兩個兒子是不是餓了。“洗完手趕緊吃飯。你爺那信,咱吃晚飯再看。”

“哎。”五郎和小七就都答應著去洗手。

將飯菜都擺上桌,一家人坐下吃飯,連守信和張氏只是向五郎和小七詢問了兩句在私塾的事,誰也沒有提連老爺子的信。

吃過了飯,收拾的停停當當的了,還是五郎先將信拿了起來。

“爹,你自己試著看看不?”五郎就把信遞給連守信。

連守信也跟著小七學了些字,不過說到看信,還是有難度的。

雖是如此,連守信聽五郎這麽說,還是將信接了過去,撕開信封,拿出信紙展開,皺眉看了一會,連守信就又將信遞還給五郎。

“我就能看明白,你奶到太倉了。五郎,還是你念,我和你娘我們聽聽就行了。”連守信道。

五郎就接了信,開始念。

信的開頭,連老爺子首先告訴連守信和連守禮,周氏已經於某日順利地回到太倉,一切安好,讓他們兩家人放心。

連老爺子每次來信,在信封上寫明的收信人都是連守信,而在信裏面擡頭都是“吾兒守禮、守信”。

所以,每次接到連老爺子的信,連守信都會通知連守禮一家,現在連守禮不在,有趙氏和連葉兒在,到時候也會將信的內容轉達給連守禮。

接下來,連老爺子又在信裏說,他自去年年底,身子就不大好,為了不讓在三十裏營子的兩個兒子擔心,所以一直沒有寫信告訴他們。

連蔓兒聽到這,心裏暗想,這應該是連老爺子在委婉地解釋,他為什麽沒有及時回復那兩封信吧。老人病了,那所有的事情自然都要靠後,而不給他們寫信,更是為了他們考慮,不讓他們擔心。這樣,他們不僅沒有理由責怪老人,反而要感念老人為兒孫們著想。

連老爺子一貫有這個“巧”,連蔓兒早有準備,她更感興趣的是,對於英子和平嫂事件,連老爺子會怎樣解釋。或許,他會避而不談?

事實證明,連老爺子並沒有回避這兩個話題,接下來的信裏,他做出了解釋。

首先是英子的事。連老爺子承認,連守仁納英子為妾,確有其事。並且說,這件事,是一個重大的失誤。而造成這個失誤的,有許多客觀的原因。

一是連花兒和宋家將英子巴巴地送到太倉,這本身就莫名其妙。英子在太倉客不客、奴不奴,地位尷尬。連老爺子因為這是女眷的事,側面囑咐周氏和古氏處理好。結果是英子蒙蔽了周氏,並上了連守仁的床。

周氏發現後,英子苦口央求,要跟連守仁,連守仁也默認了,因此周氏就做主,給了英子一個名分。

當然,信裏連老爺子的用詞要委婉許多,不過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此。

連老爺子沒提連花兒還留下話,想將英子嫁給三郎這件事。或許是何氏大嘴胡說?連蔓兒表示存疑。

然後,連老爺子在信中說,這件事,連守仁自然有錯,然後就是周氏的“婦人之仁”、婦人家的“小性兒”促成了英子這件事。

連老爺子說周氏因為婦人的“小性兒”,而讓英子做了連守仁的妾。那麽是不是說,連老爺子對於周氏和古氏婆媳之間的爭鬥、矛盾是心知肚明的那?

其實,原來在三十裏營子的時候,周氏對待幾個兒媳婦是怎樣的,連老爺子也都是看在眼裏,只不過他一貫的態度,都是聽之任之,只有在事情無法收場的時候,他才會出面說上一兩句話。

連老爺子還自我檢討,說英子這件事,他沒有成功地攔下來,也是因為“婦人之仁”。說是失了貞潔的女子,只有死路一條,英子還是家鄉的女子,而且連守仁確實和英子不清白了,只有連守仁收了英子,才能給英子一條出路。

連蔓兒托腮。

其實就是連守仁睡了英子,人家英子賴上了連守仁,又有周氏發話表示承認,那麽英子是不收也得收。連蔓兒心想,英子已經經歷和王幼懷和宋海龍,結果都被人家給扔垃圾似的扔了。兩處都落空了,到了連守仁這,她自然要死命抱著不放。

像王家和宋家那樣的人家,在打發英子這樣的人方面,是有著豐富的經驗的。而太倉連家,剛從簡單的莊戶人家邁進小官吏的門檻,在這方面還是白紙。

結果就是宋海龍和王幼懷無事,而連守仁卻被抓包了。

連蔓兒嘆氣。

信裏,連老爺子也長嘆,事情已經這樣了,無可奈何。“我連家男兒從未做過失德之事,此事以後定要慎之、戒之,不要赴汝兄之後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