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騾馬興旺

張氏貼出來的餅子,形狀圓潤、大小均勻,厚薄適中。在連家的幾個媳婦裏,說到廚藝,還真就屬張氏最能幹。有最能幹的,當然就有最差的。比如說現在,連蔓兒看著張氏貼出來的餅子,就想到了何氏。

以前沒分家的時候,輪到何氏做飯、貼餅子,幾個孩子竟然有些期待,因為每次都有笑料。何氏那餅子貼出來,形狀是相當的抽象,簡直就是什麽樣的都有。用周氏的話,就是“支楞八叉”。

一般貼餅子,要在鐵鍋四周圍上用高粱秸稈做的鍋圈,防止餅子順著鍋壁溜下來。手藝好的囑咐,根本就不用這個鍋圈。手藝差的,就是用了鍋圈,那餅子照樣溜進鍋底。

結果自然是餅子沒貼好,還把鍋底的燉菜味道給糟蹋了。

張氏貼了一鍋圈的餅子,就將鍋蓋蓋上,灶底繼續燒火,再燒一個開鍋,然後就不用燒了。利用鍋底的余火再溫熱一刻鐘,這一鍋連主食帶菜、湯的就全做做得了。

……

晌午的飯桌上,除了一盆海帶燉豆腐,還有一盤韭菜炒雞蛋,一碟瓜子。張氏又另外煮了幾個鹹鴨蛋給幾個孩子吃。

熱騰騰的玉米面榆錢餅子端上來的時候,連蔓兒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金黃的玉米面,綠色的榆錢,使得這餅子甚是好看,玉米面的香加上榆錢清清甜甜的香,簡直是熱香味俱全,讓人食指大動。

連蔓兒拿了個餅子,咬了一口。玉米面榆錢餅子的口感,略有些粗糙,但這並不影響它的香。

張氏連磕了幾個鹹鴨蛋,將油多的都放到幾個孩子和連守信面前,她自己留了一個最小、最差的。

幾乎每一個莊戶人家的主婦都是這樣,在飯桌上,將最好的飯菜給男人和孩子們,自己只吃最差的,或者是上一頓的剩菜。

連蔓兒沒急著吃鹹鴨蛋,也沒去夾菜,而是另拿了一個小碗,將碟子裏一整個的瓜子夾了一大塊,放進小碗裏。

這瓜子的子要輕讀,它並不是西瓜子、葵花籽那個瓜子,而是鹹菜疙瘩。也就是芥菜疙瘩放進大缸裏,腌制一冬而成的。

這時節,新鮮的蔬菜還沒下來,而過冬的白菜、酸菜、土豆、幹菜等已經沒了,莊戶人家的飯桌上,一般就是鹹菜瓜子唱主角。

這個所謂的沒了,也並不一定是說沒有足夠的白菜、酸菜留到這個時候,而是季節到了,這些東西就再也存放不住,即便還有,也不能吃了。餑餑也是這樣,開春一開化,家裏還有餑餑的,一般都會發黴,再也不能吃了。

連蔓兒家有地窖,還保存了一些白菜、土豆,幹菜也還有一些,但是她們依舊按照歷年的習慣,將一缸的鹹菜、瓜子都烀熟了。

鹹菜、瓜子烀熟後,放到陽光下曬幹,一般可以供人們熬過青黃不接的階段,直到新鮮的瓜果蔬菜下來。

而經過烀熟、曬幹的鹹菜和瓜子,鹹香無比,莊戶人家的小孩子有的甚至不吃飯,也愛抓這些東西吃。當然,之後免不了要多喝幾碗水。

烀的熟爛的瓜子,完全沒了芥菜疙瘩當初的澀味,纖維也都像融化了一樣,輕輕的一按,就可以成泥。在上面淋上一點香油,那個美味,難以用言語表達。

連蔓兒就在瓜子上淋了香油,一口玉米餅,一口瓜子地,吃的津津有味。

連守信也愛吃這個,他甚至用大蔥蘸了瓜子泥,就著餅子,大口大口地吃。

連枝兒、五郎和小七也吃瓜子。

“你們爺幾個,可真都好養活。”張氏就笑。

家裏的條件好了,經常改善夥食,可是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對原來貧苦日子吃慣了的吃食,都沒有反感。沒人挑揀飯食,簡直就是張氏做什麽,她們都能吃的高高興興。

當然,這與張氏廚藝好,總是想著法子將食物做的好吃也有一定的關系。

……

自從清明開始,淅淅瀝瀝地下過幾場雨,連蔓兒家的菜園子已經種好了,邊邊角角的地塊都沒有浪費。進了谷雨,三十裏營子這裏更是接連下了兩場透雨,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春耕就要開始了。

張青山帶著張慶年趕在春耕前來了一趟,爺兩個,趕了兩輛大車。其中一輛,是張家自家的,而另外一輛,則是給連蔓兒家,他們是給連蔓兒家送新買的騾子和大車來了。

去年就說要買騾子,張青山答應了,卻沒急著買,而是慢慢地踅摸著。按照張青山的話來說,就是冬天是閑時侯,連蔓兒家有個小牛車,平常就夠用了,著急忙慌地買了騾子和車來,也是放在那,草料和照顧的人工卻一點都不能少。

而現在,面臨春耕,這騾子和大車來的真是時候。

兩匹大青騾,都是三歲口,格外健壯,張青山特意領著連守信、五郎和小七,讓他們看騾子的牙口,看騾子的蹄子,還告訴他們應該怎樣挑選上等的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