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衣缽

張氏、趙氏和連葉兒也都笑,李氏在旁也是笑著,又搖頭嘆氣。大家雖然沒能親眼看見,卻也可以想象得出當時的情景。尤其是張氏、趙氏、連蔓兒和連葉兒這四個人,只聽人說了,就如同是在眼前一樣。

其中的緣故也極簡單,連守義這樣,活脫脫就是周氏,而她們都曾不止一次看見周氏這麽鬧過,連守義真真是繼承了周氏的衣缽呀。想來周氏若是知道她的絕技後繼有人,心裏也會感到安慰吧,從此斯人不再寂寞矣!

想到這,連蔓兒不由得撲哧一聲,自己就又笑了起來。屋裏眾人以為她還是在笑連守義這件事,因此誰也沒有在意。只有連蔓兒自己知道,她此刻笑的是什麽。

周氏知道連守義學了她的絕技,絕對不會心裏覺得安慰。要不然,當初周氏也不會寧肯低聲下氣、吃悶虧,也要將連守義從村子裏趕走了。

看到對方,就如同看見了他們自己。而對方的種種手段,他們也都看的分明,因此根本就不會奏效。這樣的兩個人,真是不能共存於一個屋檐下,就是在一個院子裏,都相互不能容納。

周氏和連守義之間,是不會惺惺相惜的,他們之間,只適用那一句“同行是冤家”。

大家暫且就撂下了連守義是怎麽和羅小燕鬧的這個話題,比較起連守義和周氏這兩個人來。

“他有比老太太強的地方,老太太一輩子就在那個院子裏頭,就守著她那個炕頭。他走街串巷的哪都能去,原先還念過幾年的書。”連蔓兒就道。

也正因為這樣,連守義的危害更甚於周氏。周氏惹禍也只限於自家宅院那一畝三分地,而連守義能惹的禍就多了。比如原先在三十裏營子時候因為偷釀葡萄酒惹出來的官司,還有之後去太倉,惹出了那場殺身大禍。

即便是現在,如果由著連守義在外面胡混,耍錢輸光了家底,弄得妻離子散還算是輕的,誰知道他還能惹出什麽別的禍患來那。

“不過,他也有不如老太太的地方。”連蔓兒見大家都聽她說話,就又繼續說道,“一來,他頭上、身邊沒有給他撐腰的人。二來,他控制、拿捏孩子們的手段,比老太太那是差的遠了。三來吧,這也最重要的,他沒有老太太那樣的‘好運氣’”。

何謂‘好運氣’?

周氏的兒子媳婦們都愚孝,被她拿捏慣了的。但是連守義的兒子媳婦們,卻並不愚孝。尤其是,連守義的兒媳婦們。

三郎媳婦不必說,人家是讓三郎入贅了,和連守義、何氏兩不相幹,根本就不會將他們放在眼裏。而二郎先娶的趙秀娥,後娶的羅小燕都不是軟弱、愚孝的女人。

這兩個女人不僅不軟弱,更是女人群中難得的“英傑”。即便不是這個年代,在連蔓兒那個相對對女性更為寬容的年代,這兩個女人也都不是尋常的女子。

連守義遇到了這樣的兒媳婦,縱然他學到了周氏百分百的手段,最後也只能碰一鼻子的灰。

“這樣的人啊,就得讓她碰上茬口。哎,我們啊,就是太老實了,也太傻!”張氏就道。

趙氏也點頭。

兩個曾經共過患難的妯娌此刻的想法和感受是一樣的。

“二嫂拿了錢之後那,又怎麽了?”連蔓兒又將話題轉回到剛才的事情上。

“可不就是在這個之後,二當家的就鬧騰,找人往縣城裏給二郎送信兒,說他要死了,讓二郎回來。”李氏就道。

等二郎回來,連守義就將所有事情的經過添油加醋地跟二郎說了,末尾就讓二郎休了羅小燕。

“二郎哥肯定是沒答應唄。”連蔓兒就笑道。

“讓你猜著了。”李氏也笑著道。

二郎或許跟他的幾個叔叔一樣老實,但他對連守義和何氏卻並不愚孝。尤其是在媳婦這件事上,二郎是很有主意的,而且主意還越來越正。

二郎不肯聽連守義的話休羅小燕,而且在整件事上,他都沒有站在連守義那一邊去。二郎不善言辭,也沒跟連守義怎麽分辨,不過行動上,卻旗幟鮮明地站在了羅小燕那一邊。

說不動二郎,連守義就只能繼續自己鬧。但是羅小燕一家都看著他,羅家村裏那麽多連家的莊戶也都看著他,四顧無援,他再怎麽鬧,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來。

“這不都八九天了嗎,還躺炕上不下地,天天地嚎,天天地罵。”趙氏就道。

“這件事,現在還沒完?”張氏就問。

“二當家的吃了這麽大的虧,哪能就那麽就完了,他啥時候吃過虧啊。”趙氏就道。

“娘,看來咱們這次回來,怕是消停不了。”連蔓兒想了想,就對張氏道。

“蔓兒,你是說,二當家的會上咱家鬧來?”張氏就問。

“他鬧的著咱們嗎?”連蔓兒就冷笑,“再者,到了現在,借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跟咱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