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第2/3頁)

畢業留在北方,陸珈沒什麽理由,回來亦是。

好像就是一個很平常的家常電話快結束的時候,陸珈在後面加了一句:“老爸,我後天下午回來了啊,你要給我做糖醋魚!”

還沒有到年假,怎麽就突然回來了?陸珈給他的理由簡直任性得讓他懷疑真假。

“爸,我就是突然很想很想很想吃你說做的糖醋魚。”愉快輕松的語氣裏,伴隨著細微到難以察覺的情緒變化。

難以察覺,是別人難以察覺。陸珈忘了她父親是多年的政教主任,最擅長就是從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找出問題所在,更何況,他還是她的老爸!

陸珈回來那天,陸主任猜測可能是工作受挫暫時回來休息兩天,相信她很快能重振士氣回歸狀態,結果第三天,物流公司來了一個電話。

陸珈在北方城市的所有東西都打包回來了!

工作三年,陸珈購置了不少物件,甚至還買了一輛小車。車子已經被她轉手,其他的呢,他和她一塊清點物流公司運回的大件小件,除去兩箱衣服,是一張床、一台跑步機、三個不同顏色的呼啦圈、兩顆半米高的盆栽,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廚房用具。

它們,有必要打包回來麽?

陸珈說部分電器已經送給了同事們比如掃地機器人和微波爐什麽的,帶回來這些都是沒什麽人要的,至於跑步機是新買的舍不得送。

陸主任顫顫地發脾氣了:“床呢!折騰回來不嫌累啊,家裏少你床睡了啊!”

床是因為不想留在那裏轉給別人用,反正都折騰到了物流公司,索性把剩下的都運了回來。

這些大物件,學校的家屬公寓自然放不下,兩人就一塊把它們搬到南城的大房子裏,那套房子供了快二十多年,地段好但距離學校遠所以一直空著,裝修是陸媽以前親自負責裝潢,花費了心思,可是沒命享受。

所以那房子,陸主任和陸珈都舍不得出租。

所有東西都擺放到那邊的房子,陸珈兩手指著林林總總的家當們:“爸,你看我這些年混的真不錯吧。”口吻那個自豪又洋洋得意。

陸主任一直知道陸珈北方的工作還行,偶爾陸珈在電話裏跟她說負責什麽項目他都告誡她要牢記本心,每年過年和其他節假日回來,她都會給他包個大紅包以盡孝心。他一個半老頭又怎麽會缺那些錢,所以都替她好好收著存進嫁妝裏。

不用想,這些年陸珈做得必然不錯。以前,他每天都千方百計地盼著女兒回來,然而女兒真回來了,他又想既然那邊發展那麽好,為什麽突然就回來了?

做家長就是這樣愛操心,不回來操心回來更操心,所幸陸珈一直是那個大大咧咧又充滿朝氣的好孩子。回來到工作落實這期間,她每天吃吃喝喝之外還出門放放風,等玩的差不多了,順手把工作也找好了。

可是再不讓人操心的孩子,家長也忍不住不操心。他鄭重地詢問過陸珈突然回東洲的原因,是不是感情不順利,那個壞男孩到底是誰!

陸珈笑他:“爸,您是不是認為像我那麽漂亮的女孩背後都有一群壞男孩啊,我告訴你,你這是職業病作祟!千萬別太想多,不帶你這樣懷疑自家女兒清白的。”

……那總有一個理由吧。

陸珈也鄭重地輕咳兩聲,念了兩句:“鄉愁是什麽,就是我在那頭,您在這頭。您不能理解一下我那顆遊子歸來的心麽?”

貌似也對啊,不就是遊子歸來嘛!

其實,陸珈的話半真不假,她並不想把一些糟心又齷蹉事說給老陸聽;但“真”的是:她回來的根本原因就是特別想吃老陸的糖醋魚了,這是毋庸置疑的!

決定是沖動的,可沖動不是壞事,甚至它可以讓人生遵循一個很好的原則,就是用自最喜歡的方式做生命中最有意義的事情。

至於誘發她回來為什麽是糖醋魚而不是紅燒魚或者其他菜色呢,主要做出決定那個晚上,她夢到自己和老陸一塊到湖邊釣魚,然後她釣來了好大一條魚,張老師盧老師他們都跑過來誇她是釣魚小能手,傍晚老陸把魚做成了她最愛吃的糖醋。

夢裏的那條糖醋魚到底有多香多好吃,她根本無法用匱乏的語言把它形容出來,好吃到她咬到舌頭痛著醒了過來。她一直很少流眼淚,可那天夜裏哭得不能自己,她很想給老陸打電話只聽聽他聲音也好,她想家,很想很想。

可是她不能,深夜兩點老陸肯定陷入了夢鄉了,她不能打擾他。

是不是每個人心裏都藏著那麽一根線,它透明而無形,它藏匿在血肉裏面一起生根生長,甚至平常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卻有一種深入人心的力量在牽引著,她不知道線的另一頭到底牽在哪裏,直到那個瞬間,這條線狠狠地從她心裏抽了出來,抽絲剝繭的疼痛之後她終於知道,線的另一頭一直牽在家的那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