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馬特少女(十一)(第2/3頁)

如是再三。

陶鹿暴躁道:“不用管我!”

“你今天好像都沒怎麽吃東西呢。”蘇果隔著門小聲道:“要管你呀。你說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屋子裏沒有動靜。

“那我進去,把這碟地瓜給你放在桌上罩住好不好?你餓了就起來吃。”蘇果等了一會兒,“不說話,我就進來啦?”

她輕手輕腳走進來,見陶鹿趴在床上臉埋在被子裏一動不動的。

蘇果嘆了口氣,又輕手輕腳出去了。

午夜,陶鹿趴在床上,姿勢跟下午一模一樣。

忽然,她動了一下,四顧茫然,目光空洞。

她摸過床頭的ipad來,在某個常用論壇搜索“自殺”相關話題。

彈出一條系統提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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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鹿扯了下嘴角,直接按黑了屏幕,望向窗外。

從她的臥室窗台跳下去,就是放滿水的泳池,水深最高兩米。

陶鹿起身往窗前走去,路過桌子的時候,順手撿了一塊地瓜吃。

一口咬進來。

媽呀,放涼了的地瓜好甜。

陶鹿索性坐下來,一塊接一塊,把一碟地瓜全吃光了。

她打了個飽嗝,下樓倒了杯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兩口。

吃飽喝足,她癱坐在沙發上,舒服地嘆了口氣,撫著小肚皮,由衷感慨——還是活著好。

她翻了翻茶幾底層堆著的影碟,準備給自己放個電影看,忽然——一張熟悉的自制碟躍入眼簾。

“鹿鹿花滑成長記錄”,娟秀有力的黑色水筆字,是盧碧華親手寫的。

陶鹿咬著下唇看了兩秒,抽出了這張碟。

巨大的電視屏幕亮起來。

20XX年,陶鹿4歲。

空曠的冰場上,小女孩穿著漂亮的白裙子,踩著冰鞋背對鏡頭滑行,她小心翼翼伸出手臂,笨拙而嬌憨地轉了個圈。

場邊立刻響起了鼓勵贊許的掌聲。在同齡小孩走路還偶爾會摔跤的年紀,小女孩已經開始了冰場上的征程。

鏡頭晃動了一下,傳來錄制者激動的聲音,“鹿鹿真厲害!”

一圈繞完,小女孩轉身沖著錄制者滑來,她奶聲奶氣叫著,“媽媽!”人越來越近,一雙清澈如小鹿般的眼睛。

小女孩滑得太快,沒控制好平衡,狠狠摔在冰面上。

冰刀剔起的冰花濺在鏡頭上,模糊了畫面。

“媽媽……”小女孩拖著哭腔的聲音隔著時空傳來。

陶鹿窩在沙發上,沉默看著。

她看過很多遍自己的成長視頻,只是從前看備受激勵,從未像今天這樣悲傷過。

長長的錄影帶,沒有盡頭般播放下去……

“陶鹿,陶鹿。”蘇果的聲音從極近的地方傳來。

背景音裏還有奏響的國歌。

“來自中國的陶鹿獲得了本屆世界青少年花樣滑冰錦標賽的冠軍……”

“陶鹿,醒醒,你這麽睡會感冒的……”

陶鹿撐開眼皮,看了蘇果一眼,轉頭又望向電視屏幕。

屏幕裏十七歲的陶鹿也正望過來,臉上洋溢著獲勝的喜悅。

“鹿鹿,有件事情媽媽要告訴你……”錄制者如是說。

陶鹿反應過來,起身要關電視。

然而畫面繼續播放下去。

“之前怕影響你比賽發揮沒告訴你。奶奶上周去世了。”

屏幕裏的陶鹿愣住,數秒後清澈的眼睛裏湧出汩汩的淚水來。

“滋啦”,電視被關掉了。

蘇果有些不安,“我不是故意要看……”

“沒什麽。”陶鹿頓了頓,笑道:“謝謝你——地瓜很好吃。”

陶鹿去了奶奶的墓園。

只帶了一朵小小的茉莉花和她的日記本。

墓碑照片上,陶奶奶和藹可親微笑著。

陶鹿拔了幾株新長出來的雜草,坐下來,安靜寫了幾行日記。

“奶奶,這段時間我偶爾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沒有必要的。

如果連爸爸媽媽的幸福裏都可以沒有我,那麽我還會是誰的不可或缺呢?

沒有人吧。”

她仰頭,望一望高遠的春日晴空,又繼續寫道。

“可是地瓜很甜,我一時舍不得去死。

我會再來看您的,還有喬生哥哥。”

她收起日記本,跟墓碑上的奶奶揮手作別,又尋到喬生的墓碑,看他墓碑前誇張巨大的白百何花束,知道一定是陸明燁來過。

陶鹿蹲下來,給喬生墓地上新冒出來的雜草也除了除,撫著他墓碑上的照片,想起他從前是最愛臭美的一個,笑道:“喬生哥哥再也不用擔心了,不會變老,也不會變醜。”

她整理好心情,搭計程車回到清荷園。

清荷園依山而建,陶鹿沿著上坡慢慢往家走,一輛華貴到誇張的加長勞斯萊斯跟上來。車窗緩緩落下,邱全勝的臉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