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真公主(十七)

兩道宏大的吸氣聲中, 葉深下意識托了一下女孩,下一瞬掌心柔軟的觸感讓他察覺不妥, 忙松手, 在她耳邊低斥道:“快下去。”聲線裏罕見地透著一絲不穩。

陶鹿臉埋在他懷裏,蔫蔫兒地把腿滑下去,手臂還環在他脖頸上,羞澀道:“起跳高了……”

葉深:……

葉深:“手。”

“哦。”陶鹿忙把還掛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抽回來,仰臉望著他,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被室內的熱氣蒸的, 還是因為害羞。女孩眸中粲然如有星辰, 驚喜地有點昏頭了,“葉哥哥, 你、你們怎麽會也在這裏啊?”

大概是室內的確太熱, 葉深耳根也透著一抹紅痕,他低咳一聲, 簡短道:“有交流賽。”他斂了斂神色。

女孩還在酒店門外的時候, 他就隔著雕花的窗戶望見了。女孩戴著一頂粉粉的絨毛, 長而柔軟的白色圍巾在她細長的脖頸上一圈又一圈繞著,越發襯得她人纖瘦起來。外面那麽冷,也不戴手套,光手推著小巧的銀色行李箱,低頭看著手機過旋轉門,險些給夾在裏面。

他就安靜望著, 像是欣賞一幅畫,望著她一步一步走進來,然後,他望見她身後的女單隊員們。女孩在隊員中算是大的,總算是滿十八歲了,後面跟著的有些隊員卻明顯不過十四五歲,還是真正的孩子。而陶鹿……葉深望向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的女孩,說是在隊員李算大的,拎到社會上看,也還是孩子呐。絕大部分時間都給了花滑,雖然看起來機靈,真論起來,只怕比同齡人都傻。

心思落在這裏,葉深面色沉重,那個懸著的抉擇又浮起來。

就在此時,坐在沙發上的女孩猛地又擡起頭來,直直盯著他看,傻乎乎的。

葉深目光中不自覺流露出笑意來,誰知道下一秒,這丫頭就像個小炮彈一樣直直紮到他懷中來,撞得他胸口發麻。

此刻葉深斂了神色,還沒說話,就聽女孩小小嗔怪了一聲。

“我都不知道你也會來加拿大。”陶鹿細白的手指按著雕花的窗框,垂著眼睛,臉上神色一忽兒是喜,一忽兒又是嗔,最終還是喜色占了上風,她重又擡頭笑道:“真是太巧了,好在我們在同一家酒店遇到啦!”

她絮絮叨叨問道:“你們在這裏留幾天啊?比賽是什麽時候?我們後天就要回國了,明天上午比賽,下午有半天假呢。”得知葉深與她們比賽時間相撞的時候,陶鹿發出了一聲失落的嘆氣,“我還想去看你們比賽呢……”

一旁橘子湊過來,小聲道:“女神,我們明天下午要去滑雪,你一起來麽?”

來滑雪勝地,當然要滑雪。

山楂一把拽過橘子去,小聲斥道:“你傻啊,陶鹿要是一起來,老大肯定也來——那我們怎麽開心玩耍?”

陶鹿卻是眼睛一亮,撲閃著問葉深,“葉哥哥,那我們明天下午一起去滑雪呀,好不好?”見葉深沉默,頓了頓,換了個問法,有點可憐兮兮的,“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滑雪麽?”

明知她是故意,葉深卻也無法鐵石心腸拒絕,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頭。

這會兒工夫兩邊都辦好入住了。

陶鹿笑嘻嘻探頭看了葉深他們的套房房間號,揮揮手,跟著領隊回了她們住的房間。陶鹿跟齊珊珊、江雲馳三個人一個小套房,兩間臥室,客廳的沙發可以當床用。齊珊珊選了最裏面的大臥室,江雲馳則看了看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來,指著窗外,笑道:“這裏視野好。”

陶鹿就住了小臥室,在床上躺下舒展顛簸了近一日的腰,隔著細長的上下兩格窗戶,望見外面大雪壓青松的景色。最初遇見葉深的驚喜沉了下去,疑惑浮起來。她只告訴了葉深自己會來加拿大參加交流賽,卻並沒有說是在惠斯勒。而葉深來加拿大參加電競交流賽,也沒有告訴她。如果不是剛好住在同一家酒店,又剛好在辦理入住的時候撞見了,那麽兩個人大概不會見到了吧。

葉深為什麽不告訴她呢?

陶鹿雙手交疊在腹部,仿佛能嗅到窗外雪的味道,幹凈微涼,直到齊珊珊的叫聲打破了這岑寂。

“喂!冰箱裏什麽都沒有!”齊珊珊站在她還沒來得及關的房門前,“我和雲馳打算去附近超市買點吃的。”她居高臨下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陶鹿,沒好氣地問道:“你就打算這麽躺著嗎?”

陶鹿腰疼,但是面色平靜,淡淡道:“需要我做什麽?”

齊珊珊冷笑,扶著門框,頓了頓,猛不丁問道:“那個男的是誰?”

“那個男的?”

“就你在大廳抱著那個。”齊珊珊補充道:“當初在天貿大廈,我也見過你們一起。”

“所以呢?”

“你怎麽能這樣對楚涵師兄?”齊珊珊氣憤極了,臉色漲紅,似乎要失去理智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