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真公主(十九)

陶鹿心念如電轉, 忽然看著蔣懷仁身後,叫道:“葉哥哥快去報警!”

其實她目光盡頭根本沒有人, 不過是要詐蔣懷仁轉身。

而蔣懷仁只聽她喊出“哥哥”兩字, 他此前的確見陶鹿跟一位清俊男子情狀親密,這會兒不禁心頭一凜,攥著銼刀猛地回頭。

陶鹿瞅準機會,一腳踹出。她拼了全力,這一腳踹在蔣懷仁後腰上,直把他踹得一個趔趄、幾乎摔在地上。陶鹿奪路而逃,尖叫著沖向巷口。身後蔣懷仁勉強站穩, 舉著銼刀緊追上來。她怎麽也跑不過一個成年男子, 眼看再有三步就能沖出巷口,卻聽到身後腳步聲已是緊貼著自己而來, 要被追上了!

尖銳的銼刀狠狠紮向女孩後背, 帶著呼嘯的風聲。

陶鹿心中絕望,瘋跑著摸出手機來按報警電話。就在這危急時刻, 小巷外伸過來一只手臂, 猛地把陶鹿拉了過去。而蔣懷仁的銼刀就在此刻紮下來!

陶鹿整個人撲在葉深懷裏, 一顆心砰砰亂跳,還沒喘上氣來,就見葉深邁前一步把她護在了身後。

蔣懷仁拔出銼刀又撲上來,發狂叫道:“都下地獄去吧!”

葉深揮起沉重的滑雪板,一下就把蔣懷仁拍到墻上,見他還要拔刀, 又沖著腦袋補了一記,直接把蔣懷仁給拍暈過去。

陶鹿的報警電話也接通了,她強自鎮定,然而聲音抖得不像話,跟溫柔的女接線員指明了地方、概述了事情。她一面保持通話狀態,一面擡眼望著葉深。

葉深原本盯著趴在地上不動了的蔣懷仁,察覺到她的視線,側臉看了看她,又轉回去盯著蔣懷仁,走上前兩步,把跌落在他手邊的銼刀踢出了巷口,又往蔣懷仁腿上輕輕踢了兩下,見他毫無反應、暈的徹底,這才放心了點,肩膀抵在墻上,側身看陶鹿打電話。

陶鹿應女接線員的要求保持通話,忽然看到葉深伸手按住了左臂,她一愣,想起身後銳利器破空的呼嘯聲,從凍結狀態回過神來,跑到他跟前兒,單手去抓他左臂。

葉深沒動,左臂給她攥住提起來。

叮叮當當一串輕響,他原本拎在手中的貝殼風鈴輕響起來。

警笛聲大作,危險的紅光裏,陶鹿望見貝殼風鈴上的顏色,原本細膩純白的貝殼內側經也覆上了點點紅色,如暗夜寒梅,驚心動魄。

“你流血了!”陶鹿含淚。

葉深擡眼看了看巷口停下的警車,放下心來,他手指輕動,引得風鈴聲越發清脆悅耳。

他目光從貝殼血跡上移開,落在女孩驚嚇後慘白的小臉上,想要安撫她,於是翹了翹嘴角,溫聲道:“對不起,染臟了。”

陶鹿眼淚撲簌簌落下來。

葉深漂亮的眉毛微蹙,把風鈴提高拎到她眼前,微笑道:“別哭——呐,送給你。”

陶鹿接過來捧在懷裏,又哭又笑。

當地警察趕過來,送葉深去了最近的醫院,好在滑雪服隔了一隔,銼刀入肉不算深,沒有傷筋動骨,只是流了許多血。醫生給葉深消毒、局部麻醉、上藥、包紮好傷口,陶鹿在一旁守著,不敢看又不敢不看。葉深捂著了她的眼睛。

陶鹿一動不動坐在葉深旁邊,睫毛輕眨,擦過他溫暖的掌心。

又想哭了。

傷口處理好之後,兩人跟當地警察交代了案件情況。蔣懷仁是已經被送上了警車,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制裁,不只是今晚的故意傷害,還有在國內的人命案。

一時醫生警察都離去,陶鹿和葉深並排坐在等候區的長椅上,都沒有說話,等著葉深的局部麻醉過去,看是否有不良反應。

這是一家小診所,沒有大醫院那種生死瞬間的緊張和恐怖。

甚至還有來就診的小孩在等候區跑來跑去,吃著糖果,讓帶著他們的年輕父母不得不跟在身後。不遠處連排椅子上,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一邊掛著吊瓶,一邊討論著墻上電視機裏播放的劇情。雖然是診所,卻有種奇怪的溫馨祥和。

葉深看了一眼盤腿坐著發呆的女孩——她很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候。

“對不起。”葉深輕聲道。

陶鹿擡眼看他,臉色迷茫,手指無意識地在風鈴貝殼上輕劃,“什麽?”

“之前在滑雪場對你太嚴厲了。”葉深抿唇,難得解釋了一句,“要這樣,才能快點教會你啊。”

陶鹿“哦”了一聲。她當然懂的,學一門新的體育活動,哪有那麽容易?要是每次摔跤都要親親抱抱舉高高,一輩子都學不成。之前在滑雪場,是她自己鉆牛角尖,亂發脾氣罷了。

葉深看她又低下頭去發呆,頓了頓,又道:“還有……我沒有要避開你。”

陶鹿又擡眼看他。

葉深抿唇。解釋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實在陌生。他頓了頓,別開視線,輕聲道:“我知道你要來惠斯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