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帶霧濃(七)(第2/2頁)
盧碧華眼裏噙出淚花來。
女醫師也是一臉恭喜。
陶鹿瞪著眼睛,盯著那個一團模糊的身影。她盯了很久,查看自己的內心,是平靜無波的湖面。真是奇怪,與驚喜的盧碧華和女醫師,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個模糊的小身影,就是與她留著一半相同血脈的人麽?
陶鹿忽然手心出了冷汗。她看著含淚的母親,為什麽她一點情感波動都沒有?是她冷血麽?她不敢再想下去。
女醫師給她們播放腹中胎兒心跳的聲音。
盧碧華捂住嘴流下眼淚來,這個孩子她盼了太久。
陶鹿聽著那均勻的心跳聲,卻只覺平平無奇。但是她還是微笑著,附和了盧碧華激動的情緒,完成了這場母女互動,而後,幾乎是逃回了葉深車上。
回到天貿大廈之後,陶鹿睡了個昏天暗地。
就好像這一個月來,她從來沒睡過安穩覺。只有知道葉深就在隔壁,她才能徹底放下心來,沉入夢境深處。
一覺醒來,已是華燈初上。
陶鹿有點懵,望著窗外城市明亮多姿的夜景,有那麽一瞬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兩個月前,剛蹭住過來的時候。
她敲開了葉深的門,露出小半張臉,像半輪月亮,“葉哥哥,我們再去一次滑冰場吧。”
盛夏的草叢裏,蟋蟀奏著華麗的交響樂。
陶鹿走過草叢,忽然又退回去,笑著問葉深,“葉哥哥,你還記得那枚硬幣麽?”
葉深挑眉。
“就是我們上次來的時候,我最後退了飲料玻璃瓶,退給我了一枚硬幣,但是不小心掉在路邊草叢裏了。我還記得是1991年版的呢。”她俯身在草叢裏摸索了半天,一無所獲,舉著臟兮兮的兩只手,塌著肩膀走出來。
她在滑冰場旁邊的人工噴泉池裏晃了晃兩只手,摔著濕淋淋的雙手,沖葉深走來。
葉深遞過手帕去,看她慢吞吞換了滑冰鞋、在場中慢悠悠轉著圈。
女孩今天好像做什麽都興致不高的樣子。
陶鹿在場中轉了一圈,問冰場老板,“今晚怎麽這麽暗?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有好多小彩燈。”
老板攤手道:“要是要治理光汙染,要晚上八點以後才能開。”
“哦。”陶鹿悶悶不樂,又獨自繞場晃了一圈,回來隔著及腰高的圍欄停在葉深面前。
女孩眉睫低垂,神色郁郁。
葉深忽然道:“其實電競選手的職業壽命很短,就像任何體育競技一樣。”
陶鹿略帶詫異,擡眼安靜聽他講。
“而且一款遊戲也是有壽命的。這些年輕的電競選手們,從十幾歲開始練習,比賽的遊戲,多半活不過十年。十年之後,大眾可以換新遊戲玩。但是曾經以這款遊戲比賽的選手們呢?”葉深淡淡道:“我之所以接這次直播,也是希望山楂他們以後多一條出路。而且合同約定的是直播TK戰隊的比賽,我只是背景板罷了。”
陶鹿聽到這裏,才明白葉深是在對她解釋,一時竟覺鼻酸。
她低下頭來,怕淚水被看到,別扭哼道:“說到底,你都不肯取消活動就是了……”
葉深抿唇,輕聲道:“對不起,這件事請你體諒。”他頓了頓,“如果你有其他要求,我能做到的,會盡量去做。”
陶鹿眨掉眼中淚光,仰臉笑道:“好啊!那我就獅子大開口啦!”
葉深認真道:“你說。”
陶鹿張了張嘴,望著他黑嗔嗔的眸子,脫口而出了內心的渴望,“我想要預支!”
“預支?”
“反正我們的約定是一定會實現的。我們來預支交往吧?”陶鹿看著葉深忽然僵住的樣子,忍俊不禁,試探道:“預支三個月的?”
葉深垂眸看著她,鴉睫低垂,沒有說話。
陶鹿本就是漫天要價,看對方巋然不動,馬上改口,“三周?”
葉深仍是沉默不語。
“三天!”陶鹿一臉痛心疾首,一副不能再低了的架勢。
這事兒也能討價還價。
葉深知道自己眉梢眼角一定露出了笑意,因為他看到女孩的氣焰瞬間囂張起來。
他斂容,揶揄道:“怎麽不說三秒?”
“三秒就三秒!”陶鹿踮腳,在葉深驚訝的目光中,拉住他的領口,牽他俯身下來。
八點的鐘聲響起,兩人頭頂成串的小彩燈一瞬間亮滿了夜空。
叫人迷醉的繽紛燈光。
草叢深處蟋蟀的交響樂。
溫熱的唇,淡淡的薄荷香。
是陶鹿關於初吻的最深記憶,像一場荒誕又旖旎的夢。
一……
二……
三……
每一秒,都像一場夢。
但願沉醉不復醒。
作者有話要說:曾經兔子也是寫過床戲的人。
果然業精於勤荒於嬉啊,捧臉。
祝大家看文愉快,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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