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3頁)

淑景殿布置清雅。薛惠妃飲著一盞顧渚紫筍,放置在案上,“各位姐妹說笑了。”

“本宮不過一介小小惠妃,人微言輕,哪敢管聖人?各位妹妹著實太看高我了!”

眾人聽聞薛惠妃滑不溜手,不肯出頭,不由大急,劉淑儀道,“惠妃娘娘,您是後宮三妃中唯一正位的妃嬪,位份最高的人,代掌後宮之事。聖人如今偏寵昭國郡主,與規矩不合,正該是您執掌勸諫君王之責。您可不能不管啊?”

薛惠妃微微一笑,“聖人乃是天下至尊,高山仰止,行事自有道理。哪裏是我們後宮女眷能夠揣度的。如今後宮無主,本宮承蒙聖人看重,代管後宮,實則論身份不過嬪妾而已,一切尊榮都是聖人所給,哪裏敢要聖人的強。”

見眾人還要再勸,推開案上茶盞,撫著額頭道,“不早了,各位姐妹請回吧!”

康文扶著薛惠妃從堂上下來,眸間閃過一絲怒色,道,“這些個人把娘子當做架子利用,著實太過可惡。”

薛惠妃微微一笑,“這座後宮是個大熔爐,她們在其中受煎熬,也是辛苦。”話鋒一轉,“只是自己心有所求,卻不敢出頭,拱著我為她們得罪聖人。這等品性,連我都瞧不上,聖人又如何會喜歡呢?”

成婢聽著薛采悲涼示弱的話語,想著主子韶齡玉貌,看的這般通透,不由悲從中來,“娘娘,你這輩子,未免太過悲涼。”

薛采道,“我早已經淡定了。”忽的一笑,“也不知道聖人這般深愛,是早年就如此只是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意,還是後來漸起的。憑著聖人這份空置後宮的架勢,若是早年就懂,許是不僅我沒機會進宮,;如今這後宮根本連這些後妃都大多不會有了。”

後宮之中的紛爭雖然才露了點頭,就讓薛惠妃按了下去。

但外朝之中風波再起。

貞平七年的新年氣氛尚未消散幹凈,長安城中大周朝臣或多或少都有耳聞皇帝的風流軼事,反應不一而足。

正月十六日,新年的第一場大朝會盛大無比。

禦史大夫範源持著笏板上前朗聲稟道,“臣聽聞昭國郡主長居宮中,此事於禮不合。且近日宮中消息四起,朝野議論紛紛。還請聖人為天下綱紀記,正本清源。莫要讓宮廷之事成為百姓口中談資。”

禦座之上,姬澤神情平淡,“各位愛卿多慮了。昭國郡主逗留宮中不過是為了治療足疾而已,並無旁事。”又道,

“百姓物議太盛,恐影響民生。京兆尹負責京師安定,該當出行控制長安集市穩定,謹防民間生亂。”

眾位臣子聞言精彩紛呈。

皇帝說的冠冕堂皇,但若僅為醫治足疾,大可將大夫遣至昭國郡主府,又何須郡主入宮居住。且宮中消息沸沸揚揚,皇帝日夜長久逗留承平殿中,又豈是個“並無旁事”的模樣?

禦史大夫範源情緒沖動正要拱手再勸,姬澤已是朗朗道,“此事乃是朕之私事,不必再議。各位臣工當盡心國事,至於朕宮廷之事不勞費心。”

這位皇帝君威愈發深重,國事之上猶肯聽從臣子勸諫,對於私事卻多一意孤行,根本將勸諫之語當做毛毛雨,刮風路過,半點不當一回事。

眾臣心中苦澀,只得拜道,“臣遵旨!”

顧令月閉足承光殿中,對於外間動靜一無所知。只將全部心力投注在治療足疾上。

不過大半個月,便見了成效。

姬澤握著顧令月手腳,也覺情人手腳溫度泛起。鳳眸之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瞧著這位宋神醫倒不負神醫之名,當真有點本事。”

顧令月感慨宋鄂梅仙這段感情,待到姬澤這日下朝回承光殿的時候,就委婉提起,,“宋鄂醫術通神,如今既給我治腿,咱們也不好白使喚。聖人若是可以,莫如給他在禦醫署中安個官職?”

“有才之人自當重任。”姬澤朗聲笑道,“朕自然有此打算,策封其為禦醫。只是宋鄂自承閑雲野鶴,一力推辭。朕思慮一番,打算設禦醫供奉一職。僅為虛職,供給俸祿權威,除了偶爾需至禦醫署指點一番,並無旁的勞命,想來他總是願意領的了”

顧令月含笑道,“聖人思慮周全,我就放心了。 ”

姬澤道,“阿顧你的足疾,不僅是你的心事,更是朕的一段心事。若是宋鄂當真能治愈,莫說一個禦醫供奉,便是殿前要職,朕也是願意給的。”

太極宮沐浴在蒙蒙細雨之中,宋鄂一身白衣快速的在宮中廊道上行走。

太極宮門西側小廷中。一名藕裳妙齡女子立在宮廷之中,側立而站,背影挺直,窈窕中透著一絲孤傲淒清。

宋鄂立在遠處,深深的望著藕裳背影,屏聲斂氣,生怕出聲驚動了自己的知覺幻夢。

藕裳女子忽有所感回過頭來,望見宋鄂,眸中露出怔忡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