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第3/4頁)

顧令月唇角泛起淡淡的微笑,“認識師姐,我也很高興。”

沙海在天地之間綿延起伏,一直延盡到遠方。這座沙海在西域人眼中是一片不毛之地,阻礙著匆匆的遠足遊人。在顧令月眼中卻另有一絲壯闊迷人之意。在這座沙海之中機緣巧合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因此寄托了一絲喜愛之情,幾乎不願意離開。

然而無論個人意願如何,長長的瀚海終究有涯,到了盡頭。

顧令月認清自己的感情之後,雖未歸心似箭想要回到姬澤身邊,但對於姬澤的思念卻是洋溢在眉梢欣賞,寫給姬澤寫的書信,也漸漸內容豐富,筆觸之間纏綿細致了許多。

“……路途之中,遇沙塵暴,天地之威,一至於斯。我在沙暴的時候也想起了九郎,思念之心,不可斷絕。偶爾想想,若是九郎陪在身邊,共享這段旅程,便有多好。可惜九郎位高權重,國事繁忙不可輕離,無法與我一處同享這番美景。沒關系,我會加倍的珍惜路途中的美景,就當是代九郎一道領略,記在書信之中,九郎看了這些書信,就如同看過這些美景了!”

……

“前日在沙洲城中,有一戶商家兜售一副《夜雨行舟圖》畫卷,說是長安名畫師閑雲居士的畫的。師姐瞧著那幅圖,嘲笑了我很久,哼,這麽醜的圖我怎麽可能畫的出來?不過,轉念一想,這麽遙遠的沙洲城,居然出來仿冒我的畫作,說明閑雲居士的名聲已經傳到這裏來了。閑雲居士當真成名了,這麽一想,我心裏就好受了!

……

“沙洲異族集居,餃子裏面灑了一種不知名的醬料,極是辣嗆,我一開始不知道,吃了一口,眼淚都流出來了。我讓人買了一些這種醬料,日後帶回長安給九郎嘗嘗,不知道九郎喜不喜歡呀?”

寄托著顧令月綿綿情意的書信通過驛站行人司的傳遞,飛速送到了長安城,飛速送入宮中。

延嘉前殿之中,宮殿肅穆,燭火通明。

姬澤一身玄色帝王常服坐在禦座之上,批閱禦案之上堆疊如山的奏折國事。

自顧皇後離開之後,青年皇帝的神情越發冷肅,行走在宮殿之中如同一座凝固的冰山。宮中宮人心中愈發敬畏,屏聲斂氣不敢觸聖人的黴頭。心中倒是盼望顧皇後早日歸來,解救大明宮於水火之中。

天空日色西垂。

待到最後一本奏折觀看完畢,執著紫霜毫筆在奏折上寫了一個龍飛鳳舞的“閱”字,將奏折放到一邊。姬澤方輕輕松了口氣,伸出手來揉了揉緊蹙的眉心,釋放疲累之意。

取過西域寄來的妻子,信箋在明亮的殿中燭光下打開,閱讀其中一字一句,見著顧令月書信字裏行間露出的親昵思念之意,神情愈發柔軟,唇邊忍不住露出緩緩笑意。

這些日子,他自然察覺的出,顧令月傳遞回來的書信,裏面的情意越來越多。

情感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相處在一處,日日交接歡好,卻似隔膜著什麽,再也沒法子更加寸進。再彼此分離之後,拉隔開時空的距離,竟不知不覺之間,感情更加甜蜜。

許真如姬洛所言,退後一步,是換一種相處方式,竟更能發酵出彼此的愛情。

如果當真是這般的話,這一年的分離倒也值得。

雖然,姬澤感受了片刻緊繃的身體,心中嘆了口氣:顧令月離開之後,自己孤枕難眠,身體欲望已經許久沒有紓解,午夜夢回至極,頻頻做著春夢。也不知那個沒良心的女人什麽時候才願意歸來,陪自己度雙人時光。

延嘉殿天光明亮,裝飾華美,大皇子立在殿中擺著雙手哭的聲嘶力竭,一張小臉漲的通紅,乳娘束手無策,抱著皇子柔聲哄道,“殿下莫哭,殿下莫哭。”

姬澤從殿外急急進來,伸手吩咐道,“交給朕。”

抱著麟奴哄了一會兒,麟奴的哭泣聲漸漸低下來,睜著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望著自己的父皇,忽的咯咯笑出聲,伸手抓住姬澤的手指。

姬澤瞧著兒子雪玉一樣的臉蛋,過了這幾個月。麟奴又長大了些,面上眉目愈發清晰,依稀可以察覺五官秀美,相似父母的地方。唇角高高翹起,哄著道,“麟奴不哭啊。朕的兒子,可不興這種哭哭啼啼效兒女狀,”握著男童的手指,感受著兒子有力的力道,欣慰一笑,“你是日後要習文練武,做大周江山的繼承人的。自然該當有些出息。”

“你那個沒良心的阿娘,如今也不知道到哪裏了,可想念咱們父子。”他摸著停下來抽抽噎噎的兒子的臉蛋,自嘲一笑,“好在,還記得寄信回來!”

千裏之外西域,長長的隊伍繼續前行。

作為隊伍中的核心,顧令月的情緒自然受到眾人的關注。

這些日子,顧令月終日心情極好,臉色紅撲撲的,目光中時時含著柔情,對著眾人招呼也分外溫和。眾人或多或少都被顧皇後的情緒感染,整支隊伍在鄰近敦煌的時候,竟是精神狀態揚高,面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