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當你渡過惡水(第6/9頁)

路非快速開機,點擊辛笛發來的鏈接,顯示的日期正是三年前的三月下旬,果然前後十天中有好幾篇日志都與辛辰有關系。只見第一篇標題是:親愛的小辰來了。

“我親愛的前女友小辰到北京來了,當然她不承認我是他的前男友(一個咧嘴大笑表情)。吃飯時我一吹牛,她就氣定神閑對我哥們兒說,由得他順口胡說吧,反正虱子多了尚且不癢,前男友多一兩個我也不愁。這孩子還跟以前一樣直率,哪兒疼就往哪兒打。”

下面是一張拍於室內的照片,看得出房間不算寬敞,七八個男女擠著圍坐桌前吃飯,裏面自然有辛辰,她穿著淺粉色高領毛衣,頭發綰在腦後,熱氣蒸騰中,她的笑容燦爛動人。

隔了幾天的一篇日志寫道:“小辰面試很順利,下周一上班。慶祝又有一個人要漂在北京,偉大的首都祖國的心臟,我們都來了。不過這傻孩子說她不想做平面模特,理由居然是這一行吃的是青春飯,而她已經夠滄桑了。看著雖然沒什麽稚氣,可依然年輕美麗的她,我只能嘆息,這說法叫我情何以堪。”

下面是抓拍的幾張照片,辛辰穿著一件黑色小西裝外套,從寫字樓出來,清麗的面孔上若有所思,並沒有找到工作的興奮之情;另一張伸手擋在面前,似乎並不想讓對方拍照。

再看接下的博文,寫於第二天,時間正是三月底,標題是:再見,小辰。

“今天是周末,可還有工作要做。上午跟小辰一塊出門,她看上去很開心,問我乘車路線,剛好我們要去的地方都在國展附近。她說要先去見一個朋友,再找房子安頓下來。任我怎麽逗,這小妮子也不肯說是什麽樣的朋友,管他呢,我為她高興,哪怕她留在北京的原因不是因為我,也希望她從此快樂得和從前一樣,想到這一點,漫天風沙也沒那麽討厭了。她低估了北京的天氣,沒帶多少衣服,看看她借我的外套穿著可真逗,順手幫她拍了照片,然後趕去幹活。

“下午回來,小辰先回了,她沒鑰匙,坐在門前發呆,我陪她坐下,問她找到朋友沒有,她笑了,說找到了,可是不如找不到。我頭次看她笑得這麽慘淡,我想安慰她,她卻突然說她要走,沒有商量的余地就開始收拾行李。任我怎麽問,她都不吭聲。我知道我問不出什麽來,好吧,美女永遠有任性的特權,尤其是她。

“我送她去火車站,一路上她什麽也不說,可是看一眼她那邊車窗,我知道她流淚了。不知道讓她流淚的那個人是誰,我恨她去見的那個朋友。北京的天氣照例糟糕透頂,我明天還要去拍時裝周,這樣奔波,身不由己。小辰回老家也好,至少那裏生活比較悠閑,希望她能過得幸福。

“從西客站回來,看著這兩張照片,突然覺得傷感。當初第一次給她拍照時,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容我借別人的話來抒一下情:每個少年都會老去,誰的青春能夠不朽。”

紀若櫟走過來,敲一下他開著的辦公室的門,可是路非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下面那兩張照片上,根本沒注意到她。

一張照片上,辛辰穿著件深橄欖色男式獵裝長外套,頭上戴著黑色棒球帽,鼻梁上架了一個大大的戶外太陽鏡,口鼻纏了條別致的迷彩圖案戶外頭巾,將臉的下半部遮得嚴嚴實實,背景是一片彌漫的風沙,這正是北京刮沙塵暴的天氣,街頭女孩子不得不出門時的打扮。天色晦暗,她對著鏡頭,身形顯得單薄而孤獨,帶著蕭索之意。

另一張照片一看便知是西客站入口,燈光下辛辰周圍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她穿著薄薄的一件運動外套,沒戴帽子和太陽鏡,那條迷彩頭巾拉下來松松地圍在頸上,手裏拎了一個不大的包,正回身揮手,光線昏暗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路非的左手緊緊握攏成拳,完全怔住。紀若櫟走進來,“路非,姐姐的秘書說她馬上開完會出來,你事情做完沒有?”路非竟然毫無反應。

紀若櫟疑惑地繞過來,一眼也看到了這兩張照片,她不能置信地湊近一點細看,然後側頭,與路非的視線觸碰到了一起。

他們同時確定,他們和她曾經面對面地站著,離得很近很近,甚至還打了招呼。

路非於那年二月底返回北京工作,路是將名下一套地段良好的精裝修房子交給他居住,但裏面空蕩蕩的沒有家具。路非剛接手工作,忙碌得厲害,只好住寫字樓附近的酒店,打算等有時間後再添置生活用品搬進去。

紀若櫟主動要求幫他去采購,並笑稱:“我投了幾份簡歷,在等工作通知,現在很空閑。女人天生就對買這些東西布置房子有興趣,我保證顧及你的品位,絕對不會弄得脂粉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