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黃雀在後(第3/14頁)

她盯著阿殷,問:“你到底做了什麽?”

阿殷下了榻,看了她一眼,說:“……你讓我靜靜。”

林荷瞧她也一副狀況外的模樣,不由有些吃驚,她擰了眉,說:“你今日不和我說,我可是要賴在這裏不走了。”若說先前對陸嵐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是對阿殷憋了一肚子的疑問。

床榻旁有個三角木架子,盛了一盆冷水。阿殷擰了軟巾,擦了把臉,隨後又坐在梳妝台前,開始梳妝,之後又慢吞吞地轉到屏風後把衣服給換了。

轉出來時,林荷仍在。

阿殷問:“林公可有與你說什麽?”

林荷說:“只說了換人的消息。”她追問:“你這八天除了修補核雕還做了什麽?你是不是找核學裏的核雕技者鬥核去了?”

阿殷一聽,不由笑道:“你也能進核學,自是知道核學有規定的。”

林荷固執地道:“那你到底做了什麽?”

阿殷微微沉吟,問道:“我要去核學,你要不要與我一道過去?”

進了核學後,正廳裏烏泱泱的都是人。

阿殷頭一回見到核學裏的十七位核雕技者,男女皆有,其中昨夜見到的江陽正坐在左手邊的第一張扶椅上,垂首喝著茶,寬厚粗大的五指皆有一層厚厚的繭子,看得出來這是一雙常年雕核的手。

他對面坐了一位穿著暗紫描金圓領錦袍的男人,膚白唇紅,一看便知抹了粉,阿殷用腳趾頭也猜得出他就是傳言中的鄧忠。

而主位上做的是上官仁,上官仁身邊站了上官仕信。

阿殷約摸有整整八日沒有見到過上官仕信。

她幾乎是進門的瞬間,上官仕信便擡眼望了過來,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凝,隨後又縮了回去,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

元貝與蘭錚皆在,見著林荷與阿殷,對兩人招招手,讓她們站過來。

阿殷剛站過去,才發現核學裏的十七位核雕技者中間,跪了一個人,正是陸嵐。

她慘白著張臉,如同喪家之犬跪在地上。

鄧忠嘆道:“是灑家平日疏於教導,險些讓核學背負上不公不正,有違先帝旨意的罪名。今日灑家大義滅親,核學裏的諸位不必顧慮灑家,要打要罰,都是她應得。“

陸嵐的頭垂得更低了。

鄧忠又道:“我原想你喜好核雕,來綏州能助你一臂之力,不曾想到你豬油蒙了心,竟膽敢擅自改動殷氏的核雕,還企圖瞞天過海,此等惡行灑家絕不能饒恕!”他的聲音一拔高,極其尖細。

上官仁道:“我奉先帝與聖上之命,看管核學,此回出了意外,我罪責難逃。陸嵐交由核學裏的十七位核雕技者處置,我不日即將啟程前往永平,親自向聖上負荊請罪。”

他望了鄧忠一眼,又道:“鄧公公在綏州之事若了了,不妨與我一道。”

鄧忠眯眼道:“也妥。”

鄧忠離開正廳時,腳步忽然一停,回首看向阿殷這一邊。阿殷瑟縮了下,躲在林荷身後。鄧忠的唇角譏笑了下,只覺殷氏是有些小聰明,難怪能得沈長堂那小子的歡心,可也僅僅是小聰明,畢竟上不得台面,所以沈長堂才將注意力轉到李蓉身上。

到底是不值得費心的小魚小蝦。

最後,經十七位核雕技者商議,陸嵐被趕出核學,張公與陸嵐脫離了師徒關系。林荷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仍然纏著阿殷,問:“你在核學裏做了什麽?”

阿殷說:“真的只有修補核雕。”

林荷聞言,跑去把核學裏的每一個修補過的巨型核雕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到底是專攻山水核雕的,她很快便發現了大嶼山的不同之處。

林荷頓時明白了為何核學裏的核雕技者會起疑心。

因為外面的大嶼山核雕水平比陸嵐得勝的要高上許多。

林荷問阿殷:“你是不是一早起了疑心?”

阿殷笑了笑,只道:“沒有。”確實是沒有,若不是有沈長堂提示了,她肯定猜不到有上官仁在,鄧忠居然還敢動手腳。

林荷只當阿殷謙虛,心中不由對阿殷佩服之極。

起了疑心,還能這麽鎮定,滴水不漏地想著法子,而不是去大吵大鬧,在這方面,林荷只能承認自己比不上阿殷。可是承認這事兒,要比承認自己技不如陸嵐要暢快得多。

阿殷能成為第十八位核雕技者,元洪極其高興,特地給阿殷辦了個慶祝的小宴席。

林荷不請自來,硬是要與阿殷同坐。

元貝瞧見了,難得調侃她:“以前非要擠在少東家身邊,現在怎麽換了人?”林荷瞪他一眼,塞了他一嘴的羊腿,騷味兒嗆得元貝猛咳,他說:“最毒美人心,我若被嗆死了,林荷你就只能對著蘭師兄那張死人臉了!”

林荷回道:“哦,也好過對著你這張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