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殷旭東真的開始了他的追求,每天一早一條短信,早安、想你、下雨帶傘天冷加衣;工作時間也不清閑,時不時的問聲安,又匯報下自己的行蹤;到了晚上,短信電話更是密集,詢問行蹤,提醒吃飯,外加一堆甜言蜜語,臨睡前還不忘道一聲晚安結局。

程季安一開始還應對著,強調著自己的無意,到最後她就幹脆不再搭理,殷旭東一副鍥而不舍的樣子,她說什麽都沒用。她想每個人的時間都有限,看不到希望,時間一長他也就放棄了,結果十來天過去,他的短信依然一條條發著,就算自言自語,依然不忘告訴她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她會為他感動。

程季安有些無奈,想拉黑他,又怕傷感情。一個殷旭東無所謂,可畢竟還有一個祝老師。她想或許應該找個時機再跟祝老師說一聲,表明自己的決心,讓她告訴殷旭東不要再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

她想如果她講明了,祝老師總歸有所阻止的。

只是等了好幾天,她都沒能等到合適的時機,祝老師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找她說話,每次遇見,也不是她身邊有人就是她身邊有人。

而當五月到來的時候,馮老的畫展也要開始了。

這一天,程季安一大早就起來換好了衣服,等到占銘打她電話,又一下跑下了樓。

“呀,程安安你今天塗口紅了啊?”占銘已經站在車外,見她走出樓梯,一邊給她開著車門一邊笑道。天氣漸暖,他穿著短衫長褲,愜意又陽光。

“嗯。”程季安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發現了自己的妝容,有些不好意思,平素上班時候她不會化妝,也就是今天起來時發現自己昨晚沒睡好臉色有點白才抹點口紅讓自己精神些,畢竟她待會兒還要去老師的展廳,可能會見到不少人。也沒敢太誇張,只是薄薄的一層豆沙色。

“好看。”占銘卻又笑著點頭誇了一句。

程季安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經他一誇倒又笑了,卻也不多說,只是回道:“行了,快走吧,老師和師母應該等著了。”

他們還要接上老師師母一起去展廳。

今天是畫展的第一天,老師和師母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原本為老師舉辦畫展的大潘師兄準備派人來接,老師不想太過麻煩 便謝絕了,說是到時候自己過去就好,當時她也在場,便提出到時候由她陪二老過去。後來上班的時候,不知占銘從哪裏聽說了馮老要舉辦畫展的事便跑來詢問,得知他們不方便過去後,又自告奮勇的擔起了司機的職責。

占銘興趣廣泛,工作時承擔著博物院的諸多事宜,平時又極力鉆研各種名家之作,像馮老這樣的書畫展,他又怎能錯過。

等到了馮老家中,二老果然早已收拾妥當等著了。

開著車來到展廳,裏面已經來了不少人。這次畫展的籌備工作全由大潘師兄操辦,馮老給予的要求只是一個“不要太張揚”,不進重要展廳,不請各方媒體,他也不會特別出席。他知道一旦大肆宣揚,一定會有很多人蜂擁而至,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他舉辦這畫展的目的,除了想做一些善事,主要也是想讓那些真心喜歡他畫的人看看。所以這次的展覽,目前只在小範圍中傳開,而現在能來到的這的,無不是真心喜歡他畫的人。

這些人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馮老從他們身邊走過,看似平靜,眼神裏的光彩卻出賣了他激動的內心。

自然也有人認出他來,卻沒有一個大聲喧嘩,只是驚喜的走到他跟前,恭恭敬敬的喊一聲“馮老師”。

馮老點頭致意,程季安跟在邊上也很激動,內心也感到了極大的滿足。

走到中間的一堵墻邊時,她卻又愣住。那是一面突出的墻,半丈寬,分隔著國畫和油畫兩個展廳,在墻的上面掛著一幅巨大的油彩畫,卻正是她在紀家畫的那幅。

她知道老師會將它一同展出,卻從未想過它會被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

此時它亦被標注了名字——《向日葵少女》,作者:程季安。

“老師……”程季安轉過頭,難以承受如此之重。

馮老卻輕輕一笑,“這個位置正好。”

一旁的占銘卻是滿臉驚訝,“程安安,這幅畫是你畫的?”

程季安正在感動,此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嗯。”

占銘眨巴了半天眼睛,最後伸出了大拇指比了比,卻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只是等到馮老他們又往前走了,卻又忍不住回頭望了兩眼。

畫上的少女手握向日葵,向日葵金黃、燦爛、熱烈,少女的雙眸卻只是悲涼。

身處牢籠,仍懷希望。

……

人三三兩兩,越來越多,雖然已經盡力低調,到底盛名在外,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念及馮老年事已高,大潘師兄還是將他迎到了後面的休息室,不敢再讓他辛勞。而一些往年的學生得到消息也相繼趕了來,賞畫之余紛紛的前來拜見曾經的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