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那是他的母親,一個家世一般卻極為漂亮極有才情的一個女人,他在國外舉辦的一個舞會上與她邂逅,並且一見鐘情。

可是祖父卻極力反對,母親性子張揚又不羈,根本不是紀氏理想的少夫人。父親生性柔軟,根本駕馭不了她。

就是母親得知後也並不答應,她喜歡自由,不喜歡束縛,並且她也早已有了喜歡的人。

然而父親執迷不悟,非她不娶。

父親愛著母親,願意為她赴湯蹈火,為她放棄一切。別人怎麽阻攔,統統無用。

而在一年後,父親終於如願以償,母親披上嫁衣,成為了他的新娘。

其中發生了什麽?不過是逼迫,不過是威脅。父親日益消瘦,祖父縱使心不甘,到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獨子憔悴下去,於是花下重金,買通了母親的家人,又雙管齊下,讓母親的心上人留下絕情信遠走他鄉。

家人的逼迫永遠是沉重的,愛人的背叛也是痛徹心扉的,母親萬念俱灰,最終同意嫁入紀家。

成為紀家的少夫人後,母親每日參加聚會,縱情笙歌,她本就是個喜好熱鬧的人,嫁入紀家便如魚得水。她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只是每天笑著,快樂著。

祖父曾經一度厭惡過,並且出手幹預過,卻統統被父親攔下。他愛著母親,只要她嫁給他,只要她快樂,她做什麽都可以。他縱容著她,疼愛著他,唯恐不夠。

而在婚後的第二年裏,他們就生下了第一個孩子,等到第三年,又生下了第二個孩子。

原本以為日子就會這麽一天天過下去,然而當第十年到來的時候,一切卻又變了。

母親說:“我已經嫁給你十年,給你生了兩個孩子,能給的都給了,現在請放我走吧。”

她收斂起所有的笑容,眼睛裏只剩下這十年裏積累下的疲憊。

父親在那一刻崩潰了,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哪裏。可是母親卻再不願跟他說一句話,甚至再不願跟他睡一張床。

她搬到了外面,並且一天天找不到人。

父親恐慌了,可是他不敢告訴別人,他怕祖父會出手,他怕母親會受到傷害。他只是一天天的去尋找,去請求,請求她留下來。

哪怕只是看在兩個孩子的面上。

然而母親去意已決。

也有風言風語傳入耳中,母親與別的男人出現在一起,母親有了別的人。

在一次的尋找中,母親告訴父親,是的,我有了喜歡的人,我已經把十年青春交給了你,請允許我自己選擇我剩下的人生。

她說她即將離開這個城市,但願此生不復見。

父親肝腸寸斷,他愛了母親十年,刻骨銘心的愛著,少一分一秒都覺得像是缺失,他無法想象在沒有她的余生裏,他又該如何度過。所以在那個晚上,在母親已經離開去了別的城市的時候,他開動車,作出了最後一次尋找。

他帶上了他們的孩子,他想讓她看看他,看著她的孩子看著她的骨肉,期盼著她能夠回心轉意。

然而,這注定是條不歸路。在那個深夜,在黑暗而漫長的道路上,汽車拋錨,與橋墩相撞,最後墜入湖裏。

沒有人看到,沒有人救援,一個絕望的男人,一個哭泣的男孩,統統沉沒在了冰冷的湖水裏。

等到發現的時候,早已沒了呼吸。

消息傳到紀家的時候,所有人震驚,祖父亦是踉蹌,祖母直接昏厥過去。那是紀家的獨子,那是他們一直捧在手心的至寶。

震痛之後是雷霆大怒,祖父最終知道了所有的事,然後命人將遠在他鄉的母親抓了回來。當母親看到擺放著的兩具自己丈夫和自己兒子的屍體時,也是一下捂住嘴,眼淚滾滾掉下。

縱使狠心離開,到底至親骨肉。

那一刻,悔恨洶湧,她撲在他的身上痛哭,可已是無用。

後來,母親就瘋了,那種無力,那種絕望,成了她無法擺脫的夢魘,她徹底被纏住,再不得掙脫。

而祖父憎惡著她,印入骨髓的憎惡著她,不願看到她,亦不想放過她,便遠遠的將她關在國外,永不得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不能殺了她,便給她按了個牢籠,永生永世的囚禁著她。

對外,也只是一句——紀家少爺與大公子不幸離世,少夫人悲痛之下,亦已因病離世。

……

如今,已經沒有人知道紀家曾經的少夫人還活著,就像沒有人知道他還有個哥哥,比他大兩歲,叫做紀崇業。

那年他只七歲,因為被送去了表叔家,便沒有一起坐上那輛車。而等他回來,一切都已改變。

從那以後,“父親”“母親”皆成了禁忌,成了不得在紀家提起的話題。

可是所有的事情他都還記得。

因為記得,所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