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頁)
祁連:“呃我……”
要是洗個頭就找店長,會不會有點太那個了?
他還沒編出來,那邊陳方舟已經多嘴多舌地開了口:“他不剪,是來做造型的!”
前台沒想到還有半夜三更來做造型的神經病,看向祁連的眼神充滿了驚奇。
陳方舟又叫:“造型師——”
祁連很想上去把陳大龍的嘴縫上,他自忖來意天真無邪,被姓陳的這皮條客似的兩嗓子叫喚得都開始尷尬了。
江曉媛對“造型師”三個字十分敏感,一叫就回了頭:“嗯?”
她看見祁記者,有些詫異,把手裏手頭清理刷子的活暫時放在一邊:“你怎麽來了?”
“啊?嗯……”祁連若無其事地一低頭,胡編亂造的真本領落上了舌尖,順口說,“來洗個頭,晚上有個飯局。”
江曉媛一想,此人是債主,對待債主要像春天一樣溫暖,於是痛快地說:“行,我來給你洗。”
祁連默默地跟著她往裏走,目光無意中與陳方舟對了一下,頓時不好了,感覺整個美發店的空氣都被此人汙染得齷齪了起來。
還沒等進門,門口突然進來了一個小姑娘,十六七歲的模樣,身上背著個小小的布包,像個上學走錯教室的孩子。
她一進來就皺了皺鼻子,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了片刻。
前台問:“同學你剪頭發嗎?”
“不剪,”小姑娘說,“嗯……你們有造型師嗎?我找造型師。”
奇了怪了,今天都是來找造型師的。
江曉媛好像忽然從閑置物品變成搶手貨了。
前台抽出櫃台後面的呼叫器:“曉媛老師,曉媛老師來一下前台,有客人找。”
店裏為了顯得專業高端,前台召喚人的時候,別管是高級技師還是打下手的實習生,一律叫“老師”。
祁連一聽,連忙如釋重負地說:“你忙你忙,我就洗個頭,誰都一樣。”
江曉媛只好把他丟給正好閑著的莉莉。
那小姑娘看見江曉媛,當著她的面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個號碼:“喂……嗯,我在了,找到了……好,你來跟她說。”
她說完,把手機遞給江曉媛:“給。”
江曉媛有日子沒摸過智能機了,乍一拿過來還挺有點不習慣:“喂?”
那邊充滿特色的聲音開了口:“我,蔣Sam,你記得吧?”
江曉媛當然記得,蔣老師說話的腔調非常特別,總帶著一股“哀家賞你”的感覺,弄得誰在他面前都像個小太監。
她先開始有點納悶,等對方說了幾句話以後,江曉媛整個人就像是被幸運女神一杠子拍在了原地。
蔣Sam說:“這個藝術團窮得掉渣,連個化妝師也養不起,托人找我接私活,low爆了,我才懶得理他們,再說我家裏老娘鬧著要再婚,天天打電話逼我回去,也沒時間,你幫我個忙,應付人情就行,不用搞太復雜。”
蔣太後這不是找她幫忙,是救她的小命啊!
太後又發話:“一般這種我都是按人頭收費,一個人三百,他們托人找我的,也不好再漲價,這樣吧,這個活呢你先做著,要是你們店裏要是收費高,差額我回去我自己出錢補給你。對了,你們舞台妝多少錢?”
江曉媛說:“……一百八。”
蔣太後:“擦,賣白菜啊?”
江曉媛熱淚盈眶:“哪怕賣白菜也不能賣白粉啊!”
“行吧,”蔣Sam頓了頓,“那算便宜他們了——那什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次你幫我個忙,下回有好處想著你。”
就這樣,江曉媛多了一個便宜的終身爹——當然,依照目前的情況,別說是認爹,讓她認蔣太後當姥姥都行。
聯系好了客戶,第二天陳方舟特意把鑰匙留給了江曉媛,她上了三道鬧鈴,淩晨三點半已經準備妥當,準備開門迎客。
藝術團一幫十來歲的小姑娘們四點半來到了店裏,都很安靜——困的,前面的在化妝,後面的就在打瞌睡,一個個纖細得麻杆一樣,在寒冬的早晨好像一堆被摧殘的小秧苗。
江曉媛為了讓她們休息得踏實一點,把多余的燈都關上了,只留下操作台上一點燈光,像是一個留給自己的小小舞台,在破曉前的黑暗裏柔弱地熠熠生輝。
藝術團人不少,但江曉媛手腳麻利,她是天生做這一行的人,做起來全情投入,既不累也不困,遊刃有余中還能找到不少樂趣。
領隊老師等在一邊,隨手翻到一張江曉媛發剩下的傳單,忽然說:“她是領舞,能給她化一個你這上面說的桃花妝嗎?”
江曉媛瞥了一眼女孩棉衣裏面露出來的舞衣,一口答應,三下五除二在少女額頭眼周勾勒出彩繪一樣的花,她想也不想,信手拈來,好像已經千錘百煉過,把本來昏昏欲睡的女孩都看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