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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看得出來,耕二和由利很習慣這種亂糟糟的鬧市區,他們和周圍那幫家夥沒什麽不同。

“看起來不錯嘛。”

透用這句話打招呼。由利看起來沒什麽精神,但他不得不這樣說。

“開始找工作了嗎?”

耕二問道。透說,還沒有呢。

“那你想怎麽辦?”

耕二真的大吃一驚。透想起在便利店賣雜志的地方,耕二曾經訓誡自己應該上國立大學。

“不用你管。”

透笑著說。在耕二眼裏,自己可能像個不夠得體的怪人。耕二一定在不遺余力地找工作,甚至都有了目標,為此還一度忘了真正的自我。他重新找到自我了嗎?

“好久沒在這個時間來澀谷了。”

透擡頭看了看電子屏幕上播放的廣告。

他們一起打了一小時的台球,逛了一小時街。看了唱片店,在星巴克喝了冰咖啡。路過運動用品店的時候,耕二用向往的口吻說:“好想去滑雪啊。”

透覺得耕二說的這些事情好像發生在離自己非常遙遠的世界,接著又想,很久沒有見到詩史了。昨天晚上離現在仿佛有數萬年那麽遠。

“你如果有空,晚上也陪著我吧。”

在星巴克,耕二趁由利去洗手間的時候說。

“不打工了?”

“我請病假。”

趁由利不在的時候說,可能是不想讓她知道。

“抱歉,我今天有家教課要上。”

你也請病假吧,耕二說。但透不太願意請假。

“為什麽?”

耕二瞪著透說,好吧,我已經很清楚了。

“什麽意思?”

“很清楚你是個冷酷的人。”

透正想反駁,由利回來了,他只好閉上嘴巴。

請病假不去打工,號稱是有話要說,這很不像耕二的作風。肯定是說些關於女人的事。本想告訴他,如果他願意等到上完家教課的話就沒問題。可是一直沒有機會說,只好就此分手,約定晚上給他打電話。

耕二說,好啊。然後和由利進了檢票口。

怎麽搞的,什麽事情都那麽不走運。不光被心情不好的由利拒絕去旅館,連向好友發去求救信號(在耕二看來已經足夠緊急的信號)也被斷然拒絕。他不想對女人傾訴,也不想對橋本傾訴,只想和透說說話。喜美子在腦海中徘徊不去,但因為舊情難忘就給她打電話,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種事。

舊情難忘。這個詞嚇了耕二一跳。他害怕自己因為舊情難忘就與喜美子聯系。如果身邊有由利或透,或者只要有個人在,讓他無法聯絡喜美子就好。

最後還是決定去打工。在更衣室,耕二一邊抽著煙一邊想喜美子。那天,喜美子哭著打電話來,他很後悔沒有聽她說完。自己不是因為最終和她分手才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單純地心痛。當時就算讓由利在家裏等著,也應該去外面見見她。

喜美子孤零零一個人。

她雖然有老公,但耕二的確感受到了她的孤獨。他後悔自己一直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即使在和耕二見面的分分秒秒中,喜美子依然是孤獨的。

敲門聲不斷響起,打開門,一個打工的同事探進頭來。

“耕二,有客人。”

剛才還在猶豫要不要用更衣室的電話打給喜美子。自己和喜美子那樣相互吸引,是因為兩個人都有各自的孤獨。即使一個有由利,一個有老公,也難以填補那份孤獨。想到這些,耕二真心盼望馬上見到喜美子,就算被她責罵也無所謂。他想念喜美子的體溫,想念她的皮膚,還有那份感情的溫度。

走到前台一看,吉田站在收銀台旁。看到耕二,她也沒有露出笑容,而是帶著一種在耕二看來頗為陰冷的執著的表情。小和尚一般的頭發剛剛剪過,短得幾乎像剛收割過的麥地。

“什麽呀,那頭發?”

耕二脫口而出。吉田本來就非常消瘦,剪這樣的發型,不禁更讓人憐惜。

“還不是因為耕二你呀。”

吉田說著,連賬單都沒拿,便一屁股在吧台前坐下。

“我以為你會跟我聯系。”

她賭氣般嘟嘟囔囔,說著說著已經眼含淚水,低頭時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腿上。事情來得過於突然,耕二一時不知道該怎樣應對才好。

“你別這樣,好像是我把你弄哭了似的。”

吉田仍然低著頭流淚,卻理直氣壯地說道:

“本來就是那樣嘛。我一直在等。因為我們約好了,我不能再小孩子氣,所以沒再來這裏找你,也沒去你的公寓,我一直在等你。”

吉田重重地吸了一下鼻涕,擡起頭。她雙眼濕潤,鼻子紅紅的。耕二有些猶豫了。

“跟我做一次又有什麽不可以。反正耕二你不是做過很多很多次了嘛。”

耕二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要被她說成這樣,心裏充滿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