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3頁)

霍真斜藐著唐世章,語氣裏帶著些不耐煩的煩躁:“冀州這地方,地多山少,石頭難找,那投石車損毀的也快,怕是堅持不了多長多少時間,潁昌府的城墻不比渝州城的差多少,你還真指望靠著那些投石車能把那城墻給你砸塌了?”

唐世章用羽扇掩著半邊臉,垂下眼皮望著腳下淡漠的道:“投石車不行了,就用人填上去嘛。”

霍真再次瞄了他一眼,同樣垂下眼皮,臉上是一樣的冷漠和漠然。

午時一過,漢軍開始正式的進攻,轟響了一上午的戰場上出現短暫的寂靜,隨後,陣陣顫人心魄的鼓點,緩緩響起,一個個四四方方的巨大方陣,在原野上緩慢的挪出,東西南北四門,同時在遼闊的原野上出現排列的密密麻麻的巨大方陣,方陣前後左右豎起巨大的盾牌,連頭頂都蓋的嚴實,士兵躲在巨盾後面,踩著鼓點同時起腳落步,一致的步伐,上萬人同時踩踏,發出巨大的整齊的聲音,震顫人心。城樓上的羌兵看的驚心動魄。

羌人是愚鈍的,從他們一頭魯莽的紮進中原腹地的那一天起,他們在戰略上就失去了自己的優勢,因為這裏不是他們的廣袤無際的草原,這裏是中原,是有上千年文明積澱的中原,我們這個民族雖然不喜歡侵略別人,但是從古至今內戰可沒少打,經歷了多少的興旺衰敗,其軍事上的精髓不知道遺留下來了多少。

城樓上的羌兵經過短暫的震撼後,向後吩咐:“弓箭手,準備射擊!”命令少些氣勢,心知大面積的射擊對下面這批漢軍是沒有什麽用處的。

漫天的箭羽如飛蝗一樣鋪天蓋地的飛射而至,紛紛砸落在木盾上,殺傷力並不強,兩輪射箭後羌軍將領果斷下令:“停止射擊!”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下方的漢軍如巨獸一般緩慢的霸道的騰挪而來,越來越接近。

漢軍的後方黑壓壓的騎兵虎視眈眈的圍攏著戰場,此時羌兵騎兵一出馬上就是混戰,他們不敢在這個時候貿然出擊,這個時候漁陽、梓州的戰場就成了此戰的關鍵點,無論哪一方勝利都會對另外一方形成合圍之勢,此時不是羌人出擊的最好時機,他們不敢動。

城墻上的羌兵眼睜睜的看著城下漢軍的方陣緩慢移動著,越來越近,臨至護城河旁,忽然鼓聲一變,緩慢沉重的鼓點猛然擊打出迅猛的,如驚濤駭浪般的節奏,忽然之間就見前方方陣的盾牌轟然放倒,一隊隊的士卒扛著雲梯手持長刀咆哮而出,嘶吼怒喊著沖過護城河直接殺到了城下。

一架架雲梯搭上城墻,無數士卒奮勇當先爬上雲梯,城墻上一陣巨大的騷動,猛然間滾下無數的石塊檑木,一聲聲慘叫伴隨著一具具人身著從半空墜下,喊殺聲震天,更多的人沖上去,迎接他們的又是從半空潑下的滾油,更多的人慘嚎著從半空墜下,城墻上開始四處起火,滾滾的黑煙吞噬掉無數條鮮活的人命。

城墻下一段狹窄的地帶,漢軍的屍體夾雜在石塊和檑木中間,身形扭曲,死的無不慘烈,喊殺聲和慘叫聲掩蓋了一切,墻體四處起火,黑煙彌漫,護城河水變成殷紅的顏色。

城墻後方,羌軍士卒壓著一群婦孺,鋼刀就懸在他們脖頸後方,城墻上無數身著百姓衣服的男人,含著眼淚往下扔著石塊,檑木,一桶桶的往下倒著滾油。

悍勇的漢軍殺上城墻,舉刀砍向敵人時被對面握著長矛的男人驚愣住,就在這瞬息之間,男人手裏的長矛貫胸而過,漢軍士卒驚愕的望著自己胸口處的長矛,跌下城頭,城墻上的男人淚水長流,懦弱的蜷縮在墻垛下崩潰的嚎啕大哭。

這一天的白天顯得格外的漫長,一下午漢軍折損一萬士卒,城門不見松動,城外的護城河被屍體填滿,霍真的那一片方寸之地氣氛格外的冷凝,兩個男人維持著僵硬的姿勢,望著前方的城門一語不發。

霍真在肉疼,他現在其實是在唱空城計,三十萬大軍十二萬主力涼州兵都被分給了他手下的兩元大將馬騰和顏良打漁陽和梓州去了,他手裏的十萬人都是朝廷各州的地方兵馬,戰鬥力堪憂,那些壓在步兵方陣後面的騎兵都是讓人穿上衣服假扮的,對方只要開了城門一沖出來立馬就要完蛋。雖然他還留的有後手,但是那點後手都是他們大燕朝的家底,這時候打完了,那今後至少十年內,燕朝就別想再動兵了。

子夜,潁昌府城墻上依然是喊殺聲沖天,無數的火把照亮原野,漢軍在潁昌府白白填進去兩萬士卒,霍真的臉越來越黑,但是他沒辦法叫停,這時候一停,羌軍趁機開門出來一沖殺,他所有的布局就都化為烏有。

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刻,霍真身下的太師椅把泥地壓出了幾個坑,唐世章輕搖羽扇遙望遠方的天空慢條斯理的說:“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