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3頁)

卓明遠驚叫一聲,霍真馬上出手攔住他道:“時英從小跟著他習武,練得是他的家傳內學,時英從小就被他用藥水泡大的,身體不同常人,如若這世上還有能救她的人,非他莫屬。”

他正說著,那邊李承清已經猛然把霍時英快速的翻轉了過來,擡手之間如行雲流水般的在霍時英的後腦,耳後重新在不同的穴位紮了一頭明晃晃的銀針。

霍時英的頭被李承清放到床沿邊,蒲扇一樣的大手在她頸後大穴不斷的推拿,霍時英僵硬的身體忽然如打擺子一般劇烈的抖動起來,肌肉一陣陣的痙攣,身體扭曲翻滾,李承清兩手壓制著她沉聲道:“好孩子,挺過來,師傅不教孬種的徒弟。”

霍時英一口血猛然噴了出來,暗紅色的血漿飛濺一地,緩緩滲下磚地的縫隙,身體慢慢平復下來,李承清豁然起身,來到桌邊,飛速的寫下兩大頁紙,轉身交給卓明遠,準備大鍋,按照著上面寫的藥材放在鍋裏煮,半個時辰之內務必準備出來。

卓明遠飛速掃了一遍手裏的單子,驚愕的看了李承清一眼,轉身快步而去。

這說話的功夫,霍時英忽然在床上彈跳一下,然後又開始了劇烈的痙攣,身體劇烈的扭曲抽搐,幾個挨在床邊的侍女見勢下意識的伸手去按住她,有一個剛扶她的肩膀,霍時英忽然一個翻身,一手背抽到她的臉上。

“啊!”侍女一聲驚呼,摔到地上,臉上紅腫一片,牙齒裏流出血來。

李承清幾步上前按住她,大手如剛才一般在她腦後運氣推拿,霍時英又“哇哇”的吐出幾口黑血,終於安靜了下來。

李承清舒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屋裏能下命令的兩個男人道:“清場吧,無關的人都出去,我要給她施針了。”

皇帝擡了擡手,房內的人魚貫而出,李承清看著皇帝沒動,霍真朝他點點頭,他才又轉過身,彎腰解開霍時英的衣服。

房內燃燒著幾個炭盆,門窗緊閉,裏面悶熱難當,霍時英上身上身穿射肚兜,下身只著褒褲,腦後的銀針被取出,仰躺在床上,四肢肚腹,頭頂面部,胸口紮滿密密麻麻的銀針,臉色依然青白,嘴唇醬紫。李承清收了最後一針,站在床邊,滿頭大汗的低頭看著她。

霍真在後面問緊張的問:“如何?”

李承清像小山一樣的後背濕透,他悶聲的回:“看她的造化了。”

短短半刻鐘的功夫,如過了幾天幾夜一般漫長,房內的空氣沉悶的似乎凝固,霍時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毫無動靜,時間過得越久,李承清拳頭捏的越緊,死死盯著床上的人呼吸慢慢急促的如牛喘一般。

霍真看著他,終於忍不住喝問:“到底怎麽了?”

李承清憋著,大口大口的喘氣,就是不吭聲,霍真頹然轟坐到矮凳上。

最焦灼難熬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個人的嚎聲,一個撕裂變調的聲音傳了進來:“霍時英!老子還活著,我還活著,秦川還活著,馮崢也還活著,陳路那小王八蛋也還活著,他中了三刀腸子都流出來了,可這小子還活著,我們隊伍一共活下來五十二個人。”

門外,秦川被裹得像一個粽子,少了一條手臂,躺在一擡擔架上,被幾個人擡著,馮崢站在他旁邊奇跡般的毫發無傷。

秦川扯著脖子,邊吼邊哭,眼淚糊了一臉,鼻涕口水邊哭邊往下淌:“霍時英,你不能孬種了,你的活著,我們沒死絕,你欠他們的,你得還了。”秦川吼到後來聲音越小,忽然他又支起半個身子嘶吼道:“你還欠老子的,你欠我多著呐,我跟你十年,槍裏雨裏經過多少事,救過你多少次,你他媽不能孬種的就去死了!”

房內寂靜無聲,霍時英的眼角忽然流下兩行鮮紅的血淚,同時她的鼻腔,嘴角,耳朵鮮血泊泊湧出,驚怖的駭人,李承清忽然激動的高喝一聲:“成了!”

他轉過身看著霍真一連串的吼出:“成了!成了!”

霍真豁然起立,皇帝脫力癱坐下來。

這一夜這間臥房,人影穿梭,忙碌卻不見混亂,房內煙霧繚繞,一鍋鍋熬好的藥水被運進去,涼了再運出來,接力一般亂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李承清打開房門,一輪紅日,散發著溫柔的光芒迎接他而出,這個憨厚的漢子望著天邊,大大呼出一口氣,咧開嘴輕輕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