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3頁)

霍時英訝然,一想也確實應該如此,遂一笑沒再說什麽,她撩開紗簾,伸頭往外看去,一條官道上,前後儀仗的隊伍蜿蜒出幾裏,周圍地勢平坦,官道兩旁可見大片的麥田,她估計應該還在冀州境內。

她們的車旁護衛著兩隊人馬,看服侍就知道是禁衛軍,馬上的騎手從面孔上看就和邊關普通的兵將有很大的區別,他們都比較白,臉上的神情大多放松而自信,和邊關兵將臉上常年退不幹凈的仿佛已經滲透進肌膚紋理的汙垢和緊張,疲憊的神情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霍時英觀察了他們一會,小夥子們知道有個女人在直勾勾的看他們,近前的低頭瞄了她一眼,遠處的沒有動靜,軍紀還可以,霍時英終於朝著近前的一個小夥子開口:“兄弟!”

車旁的小夥子扭過頭,向她一抱拳:“將軍有何吩咐?”

霍時英指著遠處:“看見那棵樹沒有?”小夥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霍時英接著道:“麻煩小兄弟幫我砍根大一些的樹杈回來可好?”

小夥子扭頭看了看,回身對霍時英說了句:“將軍稍等。”脫離隊伍,馳馬而去。

半刻鐘後,車門被敲響,高嬤嬤打開門外面真的遞進來老大一根枝椏,小夥子挺實在,也不知道霍時英要幹什麽,弄了很大的一節樹杈,車廂裏根本裝不下,支出去老大一截,霍時英又管人家借來馬刀,自己挪到車門口,拿著樹杈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手起刀落,單手幾刀把樹杈砍斷修正齊全了,拖了進來。

小夥傻愣愣的看著霍時英幹凈利落的幾下,霍時英朝他揚揚手裏的刀:“借我用用,明天還你可好?”

小夥擡手一作揖:“將軍請便。”

霍時英朝他一笑:“多謝。”

收了刀,霍時英一手撐地,慢慢拖著身子往床褥上挪,小夥看著她目露憐惜之色,霍時英渾不在意,幾下挪動出了一頭汗,高嬤嬤關上車門,把小夥的目光隔絕在門外,也不問霍時英要幹什麽,轉過身來拿著汗巾給她擦汗。

這一天霍時英就悶在她的車中鼓搗那根木頭,隨著車隊行走,拋下一路的木渣碎屑,車裏被她弄得一片混亂,高嬤嬤既不多嘴也不打擾她,一點點的收拾幹凈,霍時英一個人埋頭弄的津津有味的。

午後,皇帝的龍攆上,午後小睡的皇帝起身洗漱完,坐在案幾旁,富康跪坐在一邊用小泥爐上燒的熱水給皇帝沖茶。

滾水沖泡進茶碗裏,富康端起茶碗晃了晃,一擡手把裏面的洗茶水倒進瓷甕中,再沖一碗雙手遞到皇上的面前才緩緩的開口:“留定侯家的公子,天生腿有殘疾,家中在他幼年時請來巧手的木匠做了一台帶滑輪的木椅,平時帶步,起臥倒也方便。”

皇帝端起茶碗,湊到嘴邊停住,說道:“這事倒是也聽說過。”

福康低著頭又道:“我看在充州地面上征集幾個巧手的木匠,趕工幾天也是能做出來的。”

皇帝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車廂中的一個角落裏,眼中帶著思索,沒接富康的話。

福康又道:“即便是興師動眾了一些,軍中找幾個能幹的,做副拐也是容易的。”

這回皇帝倒像是忽然想到什麽笑了一下道:“我看倒是不必,就隨她去吧,她這樣挺好……”頓了一下他又如自言自語般的補充了一句:“比我想的還要好。”

福康低頭再不多言,日光穿透紗織照進這一方空間,靜謐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