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2/3頁)

新帝登基三年有余,從未行過如此雷霆手段,國運走至百年,國庫的賬目成了誰都不敢去動的燙手山芋,誰都知道賬上是做的漂亮的,年年的稅收也是有那麽多的,但是國庫裏卻是空的。整個國家表面上花團錦簇,內裏卻是一團汙穢。

說起來滿京城上至王侯公卿下至文武百官,就連後宮裏的宮妃太監都欠國庫裏的錢,而且越是位高權重的,越是得勢的欠的越多,這裏面說起來是一筆爛帳,歷朝歷代以來官員真正的俸祿並不多,大家氏族沒有人真的靠著俸祿過日子,但也有一些寒門學子一朝入朝,家境清苦的遇到婚喪嫁娶就有那過不下去的,朝廷也要維護官員的臉面,按規定可以從戶部支取一些銀兩,這些銀兩就是從國庫裏出的,但規定到最後往往都會走了樣子,到後來是誰都可以從國庫裏借錢,而且越是有錢有勢的還越是借的多,這些錢的走向無非是這幾點:一是歷來公卿,皇族的接駕,所謂的接駕不單指皇帝一人,多是後宮皇後,各貴妃省親,歸寧。二就是貴族,官員把錢拿出去在民間放利錢,這裏面牽扯的人就多了,有公卿王侯,高官,甚至還有宮妃,一旦涉及到後宮那麽太監肯定就會參與其中於是就更加黑暗,最後真正是因為家境貧寒需要借貸的人反而借不到錢。這是一個牽一發而動全局,動搖根本的事情,所以歷來誰都知道這裏面是汙糟的,可也是誰也不敢去動的局面。

但是當今的皇帝去動了,新帝登基三年,後宮幹凈,只有一個皇後兩個婕妤,那些爛帳多是先帝遺留下來的,所以他敢動而且動的雷厲風行,命五成兵馬司協同戶部徹查,軍隊一介入全城轟動,三日之內不知道多少顯赫世家躁動如熱鍋上的螞蟻,繁華的京城一時暗流湧動,暗夜裏多少鬼魅叢生,多少官員私下會晤。

三日之後禦書房又出一道聖旨,全城戒嚴,禁止官員私會,實施宵禁。

又過得五日,終於下了一場暴雨,這一日天空電閃雷鳴,暴雨傾注,當日左相韓林軒冒雨往禦書房上奏一本,大力為霍真歌功頌德,正面肯定了霍真的功績,鼎力支持霍時英封侯入朝,此後中層的官員迎合的奏折如雪片一樣飛進禦書房。

轉日五成兵馬司從戶部撤出,全城撤銷戒嚴,至此轟轟烈烈的鬧了幾日的國庫徹查案無疾而終。

七月初五,聖旨出,大赦天下,退敵有功將領殿前受封。

一場席卷全城的政治風暴,風過無痕,作為風暴中心的霍家霍真親自坐鎮,府門緊閉,一切事務皆不沾染,七月初四府門打開接聖旨:“霍時英封禦前四品帶刀護衛,領侍衛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位,封都虞侯!明日上殿受封。”

七月初五,寅時,裕王府闔府而動,霍真著一品麒麟補子大紅袍,腳登蟆頭厚底皂靴,出了榮裝堂,到了外書房,霍時英也是一身虎豹補子大紅官袍,黑色高幫白色厚底的皂靴,被霍時嘉和龔氏親自送了出來。

父女兩在外書房會和,王妃攜霍時嘉夫婦親自把他們送出府門外,來到門外兩頂官轎等在門口,霍時英轉身拜別家人,起身之時手被霍時嘉握住。

王府門前紅燈高照,天邊不見一絲曙光,霍時嘉目中血絲充盈,霍時英手微微一掙,霍時嘉用力一握。

“二哥。”霍時英輕微的叫他。

王妃垂淚:“時英,我們對不住你。”

霍時英轉頭,火紅的燈火下,王妃一臉水光,她坦蕩的目視過來,真實的毫不掩飾眼中的悲傷和愧疚。

霍時英唇角緊抿,低頭望著被霍時嘉緊握的手,霍時嘉似乎用盡了力氣,手骨僵硬,指肚發白,用力一掙,手背被劃出一道紅痕,霍時嘉手臂頹然而落,霍時英轉身大步而去。

寅時三刻霍府兩頂官轎擡至宮門,宮門外官員林立,人聲嗡響,霍府兩頂官轎到來讓人群出現了短暫的寂靜,眼前的轎簾掀開,霍時英邁步而出,一眼望去百官林立,眾人皆目視而來,她挺直了腰背,收回目光,昏暗的燈火下襯托出幾分孤寂的身影。

霍真下了轎子,回頭看了霍時英一眼,目光在人群中一掃,文官轉身側開目光,武將騷動,人群中擠出一個人來,朝著霍真拱手道:“裕王爺。”

霍真大笑著 拱手還禮:“平國公。”

那人和霍真一樣著一品武將的官服,蓄著文士須,面白文雅,身材健碩修長,目光溫和,兩人走道跟前,還沒來得及寒暄,他就對著霍真有幾分玩笑的意思道:“你家姑娘呐?還不領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

霍真一笑,轉過身朝著霍時英道:“時英還不來見見你陳伯伯?”

霍時英邁步上前躬身行禮:“見過陳伯父。”

陳慕霆望著彎腰的霍時英撚須而笑,對周圍的人道:“你們可不知道,這孩子了不得,以一己之力,帶領一萬她自己組建的悍軍,生生擋住了羌人兩萬鐵甲軍的沖勢,潁昌府那一仗多虧了她,整個戰局就是在她那一萬人手裏扭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