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必須死

季嫣然的話讓李二太太聽得眼睛發直。

季氏什麽時候這樣牙尖嘴利,聽起來是在撒潑,卻句句都說到了點子上。聽說季氏活了過來,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季氏的生死她不在意,重要的是他們差點將季氏給活埋了。

置辦喪事的人是她,這話傳出去,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如果將季氏就這樣關起來,再有什麽閃失,她和老爺就成了殺人兇手。

李文書道:“嫣然在我們家裏受了那麽多委屈,本就是我們不對,怎麽還能罰她。”

“是我們三番兩次對不起嫣然,若不是嫣然,這次連雍哥都會枉死,”李文書皺起眉頭,“二哥,您可不能這樣處置。”

十幾雙眼睛都望著李文慶。

李文慶目光中透出幾分兇狠來:“我只是要懲辦她在大牢裏胡鬧,現在不理不睬,將來鬧出大事,誰來擔著?”說著厲眼看向李文書,“你嗎?”

李文慶畢竟當家多年,有幾分的威信,震懾的李文書一時不能言語。

季嫣然看向李二太太:“二嬸,若是二叔有難,您會不會想方設法去營救?”

李二太太靜默著不能言語,她肯定會去,只是這不對……這是兩回事。

李文書忙接過去:“嫣然說的對,事出有因,就不能按常規辦事。”

不等旁人再說話,李三太太拉起季嫣然的手,“你說兇手不是雍哥,那又是誰?你能不能認出來?”

季嫣然搖了搖頭:“我沒有看清楚,可是我知道他很熟悉李家,否則怎麽能悄悄地進了我的屋,掐暈我之後又陷害給三爺,如果找不到這個人,恐怕我和三爺早晚還會被算計。”

李二太太心裏冰涼,一口一個算計,這話根本還是咄咄逼人,可是李嫣然的樣子卻……眼睛紅彤彤的,臉上滿是驚懼的神情,肩膀縮起來,看著人都矮了不少,端端是讓人看著心疼。

李三太太使勁握了握季嫣然的手:“別急,別急,慢慢來,若是你覺得這裏住不好,就跟我回去養些日子。”

越說這話越不對味兒了,怎麽就從懲辦季氏變成了安撫季氏。

李文慶瞪圓了眼睛:“真是越發沒有了規矩。”

季嫣然卻沒有理睬李文慶,而是看向內室:“規矩是什麽我也沒去想,我是個婦人,只知道三爺好起來,我才算有了依靠。”

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誰又能反駁。

李二太太也接不下話茬。

墻角傳來嗚咽聲,容媽媽帶著季家兩個丫鬟都捂嘴在掉眼淚,這樣看起來好像是他們在欺負季氏。

季嫣然低下頭擦著眼角:“如果二叔一定覺得我不對,那就將我送去衙門吧,也許我觸犯了本朝法度,應該被論罪。但是二叔卻不能將我關在李家裏,我沒什麽對不起李家的。”

季嫣然話音剛落,只聽內室裏一陣叫喊聲。

“三爺,三爺,您不能起來,這可使不得。”

接著是“嘩啦啦”一陣碎瓷聲響。

花廳內室裏的一件玉屏風,四分五裂地摔在了地上。

李二太太心窩像是被人戳了一刀,那可是值幾千兩銀子的物件兒。

“三爺,您別動。”

又是碎瓷聲傳來,不知道又打了什麽。

半晌,李雍低沉的聲音響起:“嫣然沒錯,二叔之前沒有問我,就定了我殺妻的罪名,如今真相大白,還依舊咄咄逼人,難不成不想讓我再回李家?”

李雍目光微斂,隔著屋子他仿佛也能看到季嫣然在偷偷笑著。

回到李家之前,她叮囑他,關鍵時刻定然要說兩句話來應和她,若是從前李雍不會去理睬。

因為季氏撒潑的本事他是見過的,應和她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卻沒想到今天在這樣的關節……他說話也就順理成章,將二叔這個掌家人說的啞口無言。

季氏好像真的變了。

從在大牢裏見到她開始,她就和從前不太一樣。

雖然還是那麽的直白,那麽的粗魯,那麽的不懂禮數,可有些地方就是不同了。

李文慶喝道:“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你覺得是二叔故意害你?”

李雍雖然恢復了些氣力,幾日的折磨還是讓他聲音沙啞,他抿了一口水才接著道:“我會查清楚,我在祠堂吃了糕點之後就暈厥過去,再醒來已經被綁縛著定了罪名,那天所有可能會碰那糕點的人都有嫌疑,我總要自證清白。”

“為了公平,二叔、三叔和族裏各派出人手,與我的人一起從頭查起。”

李雍的這個提議讓李文慶無法拒絕。

李文慶道:“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命人去查。”

目的已經達到,李雍淡淡地道:“那樣侄兒也能安心養傷了。”

屋子裏的氣氛不禁讓人尷尬。

讓族裏的人插手,就是在質疑李文慶這個掌家人。

李文慶臉色陰沉,大哥“生病”閉門不出之後,這是第一次他如此受挫,而且是在族人和江家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