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夏日

仿佛一眨眼之間,日期已經進入了七八月份,正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間。

自那齊明山回來之後,徐丹青連家門都沒有進就被自老夫人院中出來的婆子捂嘴的捂嘴,捆手的捆手,架上另一輛車子,飛快往那京郊的小寺廟的事情不必再細表。

只說徐佩鳳也在差不多時間接到了老國公的信,見那信用暗記標了‘急’的字樣,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忙拆開細看,不想卻看出了一件完全意想不到的事來!

“老爺今日是怎麽了?難得能在家裏休息會兒,卻一整天的心不在焉。”掌家的竇氏沒有一日是不忙碌的,今天好容易抽了個時間歇了個晌午,一覺起來之後就見徐佩鳳在書房踱著步,不由笑道。

徐佩鳳瞥了竇氏一眼,心說這是你沒有和我一樣看見了信,否則哪來的心思說笑閑聊?

正自想著,兩人的二子徐善知恰好自窗前走過。

這徐善知今年也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因素日也是個調皮跳脫的,竇氏便想著早日叫他成家,取一房厲害的媳婦回來管管是正事,因而已經物色人選物色好久了,心裏也有了七八分的譜,只等挑上個好時間,兩家坐坐,將話頭透過去,對方若肯,便是找官媒依禮而行的事情了。

這邊徐善知自窗前一眼看見徐佩鳳與竇氏,忙上前見禮。

竇氏只說了兩句關心的話,便要將人放走,不妨一旁的徐佩鳳冷不丁問上一句:“最近你書讀得怎麽樣了?”

徐善知平日裏吃喝玩樂可說無一不精,甚至瞞著家人偷偷下賭場去,也能做到十次裏有八次贏。

可唯獨讀書上頭,真個是那些經義認識他,他不認識那些經義。為著這個,自小的時候就沒有少被徐佩鳳呵斥打罵,只是實在沒有興趣在上頭也更沒有天賦,否則也不至於在國公府裏住著,都這個年紀了,還得不到一個童生來。

本來徐佩鳳年前的時候已經有些看淡他讀書的事情了,去請安時候也不過說些不可肆意胡鬧的做人道理,不想今日也不知怎麽的,又舊事重提了。

徐善知暗叫一聲晦氣,心想自己多半是出門沒看黃歷,也不知是今日的穿著打扮哪裏不妥當了,竟叫父親重生起了這個念頭……難道是之前和兄弟們去那和安寺調戲小尼姑的事情發了?雖心裏嘀咕得厲害,徐善知臉上卻一點不露,只嬉皮笑臉說:“爹,您也是知道我的,我是日日看著書沒錯,只每次看上一頁,便要被那書傷害一次……我到底是您的兒子,您怎麽就忍心叫我日日被它傷害呢?”

徐佩鳳一點沒有因為這俏皮話笑起來,直接指著徐善知罵道:“也不知我前世做了什麽孽,生出你這個偌大了還文不成武不就的孽障來!”

這話有些重。

不說徐善知當下不敢再笑,連一旁的竇氏都吃了一驚,忙圓場說:“好了好了,兒子都這般大了,老爺你何必再說這些呢?他雖說讀書上頭實在沒有天賦,可外頭朋友也不少,等日後捐了個官,倒是正好混得開的。”又對徐善知罵道,“可是你最近又做了什麽事情惹你父親生氣了?還不趕緊向你爹爹賠罪?”

徐善知老老實實地跪下說:“爹,我最近真沒做什麽。”他也不知這是進賭場的事情發了還是那小尼姑的事情發了,又或者是他私下去捧那素素的場叫人發現了?“您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如果我做錯了什麽,您直說,我一定不辯解。”最後還不忘再耍個花槍。

久在官場的徐佩鳳哪能聽不懂這句話?

不過兒子到底是兒子,只見他伸手指著那混小子,千言萬語最後也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好歹還有一個正外放已成家的大兒子。徐佩鳳這時候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的。只是想到大兒子又想到那封信,他心頭又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也沒心思再去看妻子與兒子,丟下一句“我去母親那裏”,就心煩意亂地走了。

不說後頭竇氏與徐善知的想法,只說徐佩鳳到了老夫人的院中,取出那份老國公寄回來的信,給自己母親看了,等母親看完之後,又小心地說:“兒子驟然看見這信,實在有些想不透,不知父親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老夫人掩信思量一會,才問:“你覺得不可行?”

這話問得太直白,徐佩鳳一時竟有些噎住。

其實他在心裏早就回答了:怎麽會可行呢?那信中所提的可是四弟的女兒!一個還才七歲大的女娃娃!他那混賬二兒子且不說,只說那已經過了弱冠之齡又做了官成了家的大兒子,也不過是在外放的前兩三個月才進入內書房的!這內書房放的都是什麽東西?怎麽能隨隨便便的就叫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孩子進去?要是泄露了什麽怎麽辦?要是毀壞了什麽又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