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蟬入甕

對於任何一個擔憂兒子身體的母親而言,所有有關兒子健康記起身體的事情都能叫其將胸膛裏的心懸到了口中!

貼身媽媽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叫楊大少夫人當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再也顧不得徐丹青什麽的,只用力推開她就催著媽媽帶自己去楊川身旁。

被她推開的徐丹青站不穩退後兩步,看著滿帳篷的人都因為這一消息而騷動起來了,目光不由閃了一閃,心想著如果趁此往外跑……但迄今為止,她自己做出的決定仿佛就沒有什麽真正正確的。

她不由自主去尋找了在這裏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小嬋也站在人群後邊。

她又被打了,左臉腫得高高的,還有被指甲劃破的破皮滲血的地方,是楊大少夫人在出去的時候看她不順眼一巴掌甩過去的結果。

不知道是不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憐憫之感,徐丹青不由走過去,低問了一聲:“還好吧?”

和她一樣站在後端的小嬋目光略微緩慢的一轉,轉到了她的身上。

徐丹青立刻毛骨悚然!

她接觸的那道視線,完全沒有一丁點被打之後的憤怒與憎恨,只有濃烈得快要溢出眼眶的興高采烈!

小嬋正在高興。

她非常非常非常高興。

她高興得叫徐丹青幾乎以為她下一刻就要大笑出來了。

但是並沒有。

這樣顯見外露的情緒只是一瞬間,很快那些興奮就如同潮水般褪去,隱藏在了那雙深黑色的瞳孔之後。

小嬋輕聲回應她:“沒什麽事。”

徐丹青勉強點了點頭。

“真厲害啊。”小嬋又輕聲說。

這個時候,滿帳篷服侍的人已經隨著楊大少夫人一湧而出了,小嬋與徐丹青落在最後,徐丹青一點都不想去面對可能因為被揍而心情糟糕的暴虐的楊川,但小嬋仿佛一點都沒有對即將來到的事情的害怕,只落在最後,跟著那些仆婦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就這往前走的同時,小嬋還能平心靜氣地和她說話。

哪怕親眼看見小嬋被人淩虐,在這樣的情況下,徐丹青都要以為她其實正閑庭信步了。

但此刻在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她能說話的、能依靠的,只有這一個人了。

徐丹青在短短時間就建立了對小嬋的依賴與信任。

此刻雖然害怕,她也忍不住低聲接口:“……什麽厲害?”

小嬋平靜說:“你沒有發現嗎?你一來,就有人直接聯系我說能幫助我;你被人帶走的時候,那個人又能安排我叫我把你順順利利帶出來再帶回去,還沒叫那禽獸的母親發現;現在楊川自己也被人打了。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吧?如果說是巧合,為什麽楊川活到這麽大都沒事,今天就突然有事?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巧合?必定是幫助你的那個人出的手。這樣還不叫厲害,什麽才叫厲害?”

徐丹青被小嬋一說,心臟都忍不住鼓噪了一下!

可是小嬋並不知道那幕後的幫手是誰……她也只能猜測著:也許是丹瑜?是她的雙胞胎弟弟?他知道她要來找楊川的,後來看她沒有回去,肯定擔心的……就算弟弟還沒有這樣能影響楊家的實力,但他肯定會去告訴父親母親的啊!

如果是父親母親——如果他們知道了——他們肯定不會看著她這樣受苦的!肯定是這樣!

可是……要是父親母親知道了她在楊川這裏過了夜,她也不貞了……徐丹青一時患得患失。

而此後,小嬋也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麽,只跟著前方的那些人一路前行,直到楊川所在的地方,不等她們停下腳步,帳篷內就響起楊大少夫人高亢尖利的聲音:“你說什麽?打了我兒的是懷恩伯家的庶子!”

這話傳進耳朵裏,小嬋還沒有什麽反應,徐丹青的心跳就更漏了一拍:懷恩伯家的庶子,懷恩伯家的庶子,她知道的,是父親的學生……果然、果然嗎?

正自想著,兩人已經轉進了帳篷中,徐丹青一眼就見到坐在矮榻旁邊,面孔都因憤怒而顯得扭曲的楊大少夫人。

她又看見了躺在床上,鼻青臉腫到看不清本來的樣貌,可是卻又還有精力呻吟哼叫的楊川。

她最後還看見了站在另一旁的中年男人,這應該是楊川的生父和楊大少夫人的丈夫,因為此刻站在裏頭的他一發怒,喋喋不休的楊大少夫人就立刻噤聲了:

“夠了,閉嘴!都是你把川兒寵成了這樣,不過一點小口角川兒就先動手,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那庶子從小練武到大,哪裏是個病秧子可以招惹的?要不是還知道一些分寸,你今天就等著給川兒收屍吧!”

丈夫罵自己,楊大少夫人不敢說話;丈夫罵兒子病秧子,楊大少夫人就不由護犢心切,淚光閃閃開口了:“老爺,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可是川兒何其無辜?他自小身體就不好,手上能有什麽力道?那庶子既然從小練武,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退一步說,就算川兒先動手不占理,那庶子既還了手,就該適可而止,怎麽能在這麽多人面前將川兒揍得鼻青臉腫,滿地打滾呢?這是生生要踩川兒,踩我們國公府上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