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疼愛”

婆婆的態度叫楊氏大吃了一驚!

她雖曾想過竇氏知道那血玉釵的事情之後只怕不會高興,但這個‘不高興’,在她想來也應該只是對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及對媳婦隱瞞的不高興,而不應該是像現在這樣……仿佛為她招惹徐善然這一事不高興?

娘家不給力,她在夫家過得好的依靠除了丈夫就只有婆婆了,楊氏不敢怠慢,慌忙跪下說:“母親息怒!孩兒實在是,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雖然論理來說,老太太不管將自己的體己給誰,我們做晚輩的都沒有置啄的余地。但那釵子代表的並不是一些體己,而是半個公府的財產啊!”

“母親或許還不太了解,那釵子正是代表著一十三家金銀酒墨商號的總理之權,這些商號在這些年裏,已經借著府裏的權勢開遍了大江南北,這些鋪子一旦被帶走,那些賬面上的金銀還算小事,關鍵是其他……”

楊氏欲言又止,但竇氏如何不明白?

國公府現下不說蒸蒸日上,但離敗落也有好長一段的距離。竇氏可以清高的無謂那些金銀,但金銀之後的東西呢?比如各地傳遞上來的情報?各地收集上來的珍玩古物?這些總是不嫌多的吧?

竇氏眼角跳了一下,臉色雖然陰沉,卻好似已經冷靜下來並開始思考了。

楊氏便在心裏長出了一口氣,她用帕子按了一下眼角,眼眶立時便紅了:“再說府中出嫁女兒的嫁妝都是有定例的,這麽大的東西,是從明著走,還是從暗著走?若說要過明路,那些上門來求親的到底是為了小姑的錢還是為了小姑的人?而已經嫁出去的那些女兒,知道了這件事豈有不心裏難過的道理?再者說要從暗地裏壓箱的話,這些商號做得太大,背後沒有官面上的人是壓不住的,到時候小姑要搬出的是我們家還是她夫家?若是我們家……”她稍稍一停,沒有將那‘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給說出來,只續道,“若要夫家幫襯,到底是瞞不住的。我們不會去算計小姑的東西,夫家的那些人不會算計嗎?到時候也只怕平白生出許多事情來,不管如何,那東西在小姑手中,都是禍非福啊……”

這麽一長串話下來,竇氏臉上的神色已經淡淡,連最初的陰沉都不復見了。這時她問:“你說完了?”

“是。”楊氏低聲回應。

“說得倒也不錯。”竇氏評價。

楊氏沉得住氣,心道這時候便該由婆婆暗示然後她上去做那惡人了。她是近兩年才和丈夫從外頭回到京中做官的,往昔雖和徐善然沒有太多接觸,但零零總總的還是聽過許多消息。這些傳得玄玄虛虛的消息不能盡信,但也不能一點都不信,再結合徐善然此刻的動作,可想而知對方不是個好相與的。

這樣的話,八成還是得像之前一樣,去何氏那邊哭上一場,若是由何氏直接將那東西要來……這邊楊氏正想得關鍵之處,就聽坐在上首的竇氏平平說:“說得雖還算不錯,我倒有個疑惑,你是從哪裏知道這許多事情的?”

楊氏鎮定說:“是我娘家那裏……我娘家曾和老太太的幾家商號打過交道,後來留心著,便知道了一些只鱗片抓的消息,再加上媳婦後來嫁入府中,兩相印證,就……”

竇氏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碧螺春茶注入杯中之時,白絲如柳絮紛揚。

她用蓋子刮了刮茶沫,端起來啜了一口。

“瑞兒除了這些,還有跟你說了什麽?叫你去做了什麽?”

楊氏臉色大變:“母親何出此言!”

竇氏冷冷說:“媳婦要幫著丈夫瞞婆婆,無可指摘;但你還是我外甥女,怎麽,也要幫著表哥瞞我這個做姨姨的嗎?”

楊氏神色數度變換,雖有心要再替丈夫遮掩一二,但竇氏積威甚重,她最終還是不敢再行妄言:“母親,老爺他,他……也並非單純是為了那些銀子……”

徐善瑞當然不單純是為了那些銀子!

他官運亨通,年紀輕輕就是四品朝廷命官,上有家族庇蔭,下握自身才學,對內夫妻和順子嗣聰穎,對外遍交好友工於政事,向來不將一些金銀財寶看在眼中。

他爭的只是一口氣,一個名分。

一個堂堂正正嫡系繼承人的名分!

在楊氏跪在竇氏身前的時候,徐大老爺也面沉似水。

無獨有偶,徐善瑞也正跪在自己父親的面前,只是相較於已經開始心慌的楊大少奶奶,徐善瑞和其父如出一轍的臉上也有著同樣如出一轍的神色。

他雖跪著,卻沉下自己的臉;雖認錯,卻只為孝道,不以道理。

“你到現在還不知錯?”徐佩鳳問。

“孩兒何錯之有?”徐善瑞反問自己的父親。

“為何要對你五妹妹出手?”徐佩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