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還回(第2/3頁)

林世宣眉頭稍擰,片刻後徐徐展平。

他收回了要去敲前方府邸大門的轉,轉身帶著隊伍向皇宮處快步走去。

他剛才聽到了幾個消息。

其一,邵勁已經入城。

其二,晉王人馬在即將處理掉目標之際,被邵勁帶著人從背後沖擊,殺了個幹幹凈凈。目標完好無損。

其三,現在邵勁正在宮中,在馬上就要登基稱帝的晉王面前!

白日裏折射著五彩光暈的琉璃瓦在黑夜間似乎也沉寂下來了,朱紅大漆的柱子上,浮雕的五爪蟠龍上的金粉不知是否是人的錯覺,竟比前幾日黯淡了不少。

漢白玉鋪就這時也被燃燒在銅人手中的燈火耀成朱紅色的,升朝的大殿之上,邵勁一個人站在晉王與其一批人的跟前。

這時邵勁第一次和晉王見面。

這位皇子在昔日寧王時期不顯山不露水,不想寧王一死,他便即刻抓住機會,登上大寶。

——當然,要說登上大寶,現在也還差了最後一道手續。

邵勁並不特別板正地站在大殿之中,當然更沒有一般臣下見尊主的戰戰兢兢。

他的站姿甚至還有點隨意,這樣的隨意竟還站出了一種靜若沉淵的氣度。

他對晉王拱手說:“臣不負陛下所托,已經輝王爺安穩送到其封地。”他或許也不知對著晉王,因為下一刻,邵勁就直起身問晉王,“敢問王爺,不知陛下現在?”

感情對方剛才是對著他身後的寶座拱手!

晉王心頭陰怒,面上卻做哀戚之狀:“今日日間,山陵已崩!”

邵勁略一沉默:“那想必陛下死前曾留有遺詔?”

這是一個很好回答的問題,無非有或者沒有,晉王卻不立刻回答,反說:“邵將軍可知道父皇是如何駕崩的?”

邵勁回答:“勁近日行在外地,實不知京中發生何事。”

晉王便緩緩說:“父皇之所以駕崩,是因為孤之兄長,不顧父皇身體,應是沖撞到了駕前,妄圖以武力逼迫父皇禪位……有前寧王例子在側,安王這一行為如何不叫父皇既急且怒,心痛難當?”

他見邵勁靜靜聽著,復又說:“因此父皇便下旨捉拿安王,又要貶安王為庶人,但安王眼見前程化為泡影,竟喪心病狂以致行刺父皇。父皇身重一刀,未能熬過一時半刻,便……”

他說罷,以袖掩面,不忍卒言。

晉王殺了昭譽帝。

在控制了昭譽帝之後,他連最後的這一點時間也等不了,直接殺了昭譽帝,然後嫁禍——或者直接拉安王當墊背的。

邵勁靜靜地想。

他再問:“那不知陛下是否有旨意遺命?”

這一句問候叫晉王放下了衣袖。

兩人的目光遙遙對視。

只一碰觸,邵勁為示恭敬,便垂眼後退。

這時他聽見晉王緩緩出聲:“當然,父皇曾秉最後余力,寫了遺詔。”

他說著輕輕一擊掌,便有太監將那明黃詔書恭敬地捧出來。

晉王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按說這詔書應在幾位閣老的見證下打開的,不過邵將軍畢竟特別,父皇在身前極為信任將軍,連閣臣宰輔都要後退一射之地……”

這時邵勁忽然下跪,拱手說:

“還請王爺恕罪,臣再如自知之明,也不敢作此妄想!遺詔一事,當由諸位閣老及王爺與後宮諸主位一同見證。”

晉王臉上薄薄的笑意總算摻入了一絲真實。

他從皇座前向下走了幾步,做出一個虛扶的姿態,對邵勁說:“將軍請起,既然將軍不遠單獨看遺詔,我們便等諸位老大人過來再一同見證。至於後宮的主位本也應當列席,只是父皇的母後早已逝世,父皇走得急,也還未將後宮的位份梳理一通,本有資格的劉貴妃,此刻尚在冷宮之中……”

他的唇角突然流露出一絲笑意:“這劉貴妃按常理說,既可以留在宮中,也可以放到那皇家寺院中去,不知風節有什麽想法?”

邵勁說:“臣不敢——”

晉王擺了手:“一介罪婦,有什麽敢於不敢?風節要不要隨本王過去看看?”

這話裏是詢問,實則並沒有真正給邵勁選擇的余地。

而至少在這件事上,邵勁也並不想選擇。

——就是沒有機會,他也要找機會去見劉貴妃。

——徐善然受的那一巴掌,早早晚晚,他也要還回去!

一行人暫時往後宮走去。

前行的道路由太監提著燈籠照亮,偌大的皇宮一片寂靜,多少走了幾次的道路在邵勁看來,幾乎和第一次走一樣陌生。

他走在隊伍裏,被好幾個侍衛或者太監打扮的人插著,距離晉王遠到只能模糊地看見對方的後腦勺。

他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當初在這宮禁之中和寧王對立的情景——寧王竟敢與他直接把臂。

他暗暗地、不帶任何笑意的笑了一下,繼續走著,大約一刻鐘的功夫,便被晉王帶到了劉貴妃現下所在的冷宮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