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4/4頁)

孟夫人出神片刻,低聲道:“娘先前只聽說那孩子有些頑皮,萬萬也沒想到,竟鬧到這樣的地步。日後等你過了門,娘怕你有些難做……”

嘉芙摟住了她,笑嘻嘻地道:“娘,過兩天萬一她們相不中我,我嫁不成表哥了,你會不會罵我沒用?”

孟夫人一怔,有些驚訝她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看了嘉芙一眼:“只要你自己不傷心,我為何罵你?若不是你的祖母,娘倒巴不得……”

她打住,嘆了口氣,愛憐地將女兒摟入懷裏。

嘉芙收了笑,一張小臉靠在母親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很順利,事情正一步步地朝著她的預計在發展。

全哥兒那日突然襲來的怪病,本就在她的預料之中。

這個小孩,就是她退親計劃中的最重要的一個關鍵人物。

前世有一回,全哥兒前一刻還好好的,跑了趟辛夫人的屋,出來不久就頭臉發腫,身上起疹,痛癢不堪,擦藥也不管用,過了幾天,自己才慢慢地好了,沒想到不久,又發了這樣的病,反復折騰了好幾次,吃了不少的苦頭,太醫也查不出病因,辛夫人焦心如焚,後來有細心的婆子發現,每次都是去了辛夫人的屋,他出來就犯這樣的病。

一開始,辛夫人以為自己屋裏不幹凈,趕緊請人做法事驅邪,卻還是不見效。

後來還是嘉芙找到了病根兒。

毛病就出在辛夫人屋裏熏的龍涎香上。

真正的龍涎,香氣柔潤而沉馥,生動而溫雅,本香純正,毫無雜味,而凍龍腦的後嗅裏,還帶著一種特別的淡淡的木苔氣味,兩種香嗅,一般人很難區別。

嘉芙對香料非常熟悉,辨出辛夫人屋裏熏的,並不是她一向用的龍涎,而是凍龍腦。算日子,正是開始換用這盒香料後,全哥兒才得的怪病,於是撤了熏香,果然,後來全哥兒再也沒有犯過病。後來太醫說,應是全哥獨對那味香料不適,這病極是少見,叮囑往後再不要在他近旁用這熏香。

龍涎有天香之名,頂級龍涎,留香可長達數月之久,京中富貴人家,但凡用的起的,無不用龍涎,這也是身份的標志之一。

辛夫人一向熏龍涎,如今吃緊了,卻仍不肯改用別的。這盒凍龍腦,先前是下頭一個莊子裏的莊頭孝敬上來的,說是高價所得的龍涎,辛夫人不辨真假,原來的用完了,便拿出這盒來用,卻沒想到是盒贗香,還害得全哥兒受了許多苦楚,得知真相,當時還發了場不小的脾氣。

這事當時把整個衛國公府鬧的雞飛狗跳,嘉芙印象深刻,這輩子,自然就想到了用凍龍腦來助自己擺脫困境。這也是為什麽她從西山寺回來後就一直用凍龍腦的原因。

尋常近身之人,只會聞到她用龍涎,怎知此香並非彼香?

慢慢引宋夫人對自己不滿,這是藥引。

她缺一個發作的借口,那就遞給她。讓她拿自己和全哥兒命裏犯沖為理由,出面把這門親事給攪黃了,這才是嘉芙要投的一劑猛藥。

這法子對那孩子確實不算厚道,但那時候,嘉芙不過只猶豫了下,便做出了決定。

前世裏,她與人為善,處處退讓,事事容忍,結果並沒有得到所謂的善果。

人生本多艱難。這輩子,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如果可能,加倍的報答。

這就夠了,其余不必多想。

“娘,妹妹,到了!”

馬車漸漸緩了下來,車窗外傳來哥哥甄耀庭的聲音。

“阿芙,到了。今日這邊人多,娘忙,恐怕照管不了你,你莫在前頭擠,免得沖撞了,到後頭清靜些的房裏待著,晚些娘會派人去叫你。”

孟夫人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

嘉芙睜開眼睛,沖母親甜甜一笑,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