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她緊緊地抱著他,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想極力忍住,不願再讓他看到自己掉淚,眼淚卻不肯聽話,一顆顆地從眼眶裏悄悄滾落。

“莫哭。過些時日,我便過來接你了。”

他在她耳畔說道。

嘉芙依舊想哭。起先眼淚還只是一顆顆地掉,到了後來,便洶湧而出,將他衣襟打濕了一片。

裴右安起先還不停安慰,後來便低臉向她,吻住了她的嘴,和著她哭出的一臉眼淚。

嘉芙閉著眼睛,眼淚還在不停地溢,卻因強行忍著,人都撞起了氣兒,身子在他懷裏一抽一抽。

裴右安親她。精致的下巴尖,修長的玉頸,新浴出水,如凝脂玉瓶的潔白身子,再漸漸向下,他竟還不停下。

嘉芙感到腿兒被他輕輕打開了,溫柔,卻又緊緊地制住了她,不容她的退縮和避讓。

若有似無的幽香,漸漸凝滿床帳,珠簾子被南窗夜風輕輕掠動,蕩出一圈如水波紋。

芙蓉帳中那個面帶傷心淚痕的女孩兒,似被抽去了渾身氣力,唯足尖緊繃,如墜霧淵,如浮雲端,仰於枕上,卻不知身在何處,閉目昏昏沉沉,混混沌沌,一把身子到了最後,只剩下了細細戰栗,如荷塘風中一支無所托依的水蓮,搖擺間紅散綺香,露濕花月。

懷中的女孩兒,終止住了傷心哭泣,倦極了,蜷在他的臂側,閉目沉沉睡了過去,一張芙蓉嬌面,猶帶殘余紅暈。

裴右安抱著她,一動不動,醒著睡到了天亮。

……

裴右安便如此,於次日一早離開泉州,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和數月前他攜嘉芙同船南下不同,這趟北上,他走的是更為迅捷的驛路,披星戴月,一路緊趕,不到半月,這日便抵達京城,到時已入夜,徑直向宮中遞了條呈,隨後候於宮門之外,沒等多久,便被召入。

蕭列見他於禦書房。

二更鼓已過了。裴右安入內,見殿中燈火通明,蕭列便服坐於案幾之後,面前堆滿奏折條呈,李元貴和幾個太監侍立在旁,聽到裴右安入內的腳步聲,蕭列放下手中朱砂禦筆,擡起了臉。

燭火映照,他眼底略帶幾縷紅絲,面有淡淡倦容,等裴右安叩拜完畢,露出笑容,叫他平身。

裴右安起了身,蕭列問他路上情況,道他辛苦,又問泉州平海倭寇之事,裴右安奏了一遍,蕭列面露怒容,指著案幾上的幾本奏折:“高懷遠身為一省巡撫,屍位素餐,以致於令朕沿海民眾遭受倭寇登陸荼毒,朝廷顏面何在!”

“萬歲息怒,倭寇之患,雖由來已久,但朝廷若增布海防,擢派得力之人總兵各地,倭寇是為跳梁小醜,並不足懼。”

“朕正有此意。你折中薦的那個李忠,朕看了他的上疏,條理分明,是個胸有丘壑之人,朕明日便將他的疏奏發往兵部,著兵部商議此事。”

“萬歲聖明,若倭患就此得以消除,海禁亦能重開,實為東南沿海民眾之福。”

蕭列看向裴右安,神色稍緩:“朕知甄家船隊常年行走海上,此次朝廷禁海,生計必遭影響,但此為國策大計。你在那裏,可曾聽到民眾抱怨於朕?”

裴右安語氣恭謹:“稟萬歲,朝廷此舉也是出於防患之目的。民眾痛恨倭寇由來已久,只要朝廷有心清倭,待海晏河清,海禁自然重開,民眾豈有不滿之理?”

蕭列點了點頭,又贊了幾句他督領緝拿粵東大盜之事,最後看向李元貴,李元貴便領太監退下,帶上了殿門。

殿內只剩蕭列和裴右安二人,燭火將兩人身影投映於墻,黑影幢幢。

蕭列負手在後,在地上慢慢踱步,似若有所思,卻一語不發,偌大書房,寂靜無聲,只有他足底落在地面發出的單調橐橐之聲,入耳沉凝。

他踱了回來,停在裴右安的面前,忽轉過身,道:“右安,朕問你,你這趟去往泉州,除了報給朕的奏折之事,可還有別事要告於朕?”

他說完,凝視著裴右安,燭影在他眼底跳動,眸光也隨之微微閃爍。

裴右安和他對望了片刻,道:“正有一事,因在奏折裏不便陳述,故臣想著,回來當面稟告於萬歲。”

“講來。”

“稟萬歲,抗倭之事,臣料地方官員的折裏有事未曾提及。萬歲有所不知,此次倭寇襲擾,之所以能被及時擊退,護了泉州平海兩地民眾,除官軍外,金面龍王也出力不小。”

蕭列不語。

裴右安繼續道:“這個金面龍王,歷年沿海地方官員的奏折裏,陸續都有提及,萬歲當也知道。官員奏折裏,此人是為海賊,但實情卻非如此,沿海民眾對他頗為敬重,因行走海上,多得過此人庇護。但這並非臣今日要奏之事。臣要奏的,乃是此人的真實身份,他便是天禧朝的董承昴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