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醒時(第4/5頁)

簽下這樣一個人,價格並不算什麽。李韻韻將心思轉了兩圈,問:“張導想要給我看的,就是她嗎?”她偏了偏頭,露出一抹有些俏皮的笑:“沒有其他人選。”

張導也笑:“你這是說我藏寶貝了。”他站起身,為兩人添了些熱水,而後輕聲說,“她是最好的。”

他重新坐下來,望著門外的方向,那個叫林優璇的女孩就是朝著那個方向走遠的。他這麽望著,好像還在看著她:“我做這行這麽多年,不會看錯人。這女孩,說不定又是一個張曼嫣。”

張曼嫣是影視圈裏的一個傳奇人物,16歲出道,18歲走紅,35歲息影,從業20年間拍攝100余部電影,息影後,她先後出版一部自傳和一部散文集,銷量僅在國內便超過兩百萬冊。

張導平時給人的印象是個嚴謹、老實、寡言的人。今天難得聽到他對一個年輕女孩有如此高的評價,讓李韻韻不得不開始重新考量這個林優璇的價值。

“她試鏡了嗎?”

“之前拍過定妝照,她的鏡頭感非常好。”張導說,“明天一早我們會安排她換上魚姬的服飾試鏡,你如果今天不急著走,明早可以和我們一起。”

李韻韻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晚飯也

在您這蹭了。”

03

到了深夜,賓館附近蹲守的媒體已經撤了許多,還有幾家非常執著的仍蹲在門口駐守。

賓館裏有李韻韻的眼線,她足不出戶就能了解到那邊的情況。

畢竟是新聞爆出的第一天,又沒有更值得挖的新聞出現,這些人正在興頭上,恐怕入了夜也不會走。這些記者很會做人,向賓館交了房錢,卻只坐在陳魚所在的房間門口,不去占房間。賓館老板被這幫蠻兵擁堵了一天,生怕影響生意,如今見有這樣的好事,頓時樂呵呵地提前鎖門跑去睡覺了。

實在沒有辦法見面,只能靠視頻通話了。

那頭一接通,李韻韻最先聽到的不是陳魚的聲音,而是徐小宗壓抑的哭聲。

李韻韻早就煩他,聽到他哭頓時就低聲吼:“要哭滾一邊哭去。”

李韻韻平時雖然高冷得厲害,說話也損,卻極少像今天這般直白粗魯。小宗嚇了一跳,哭聲瞬間止住。

陳魚對著屏幕這邊綻出一抹極淺的笑,說:“小宗你去門口幫我守著點兒。”而後就見屏幕輕輕晃動,她輕聲說,“我去衛生間跟你講。”

陳魚大概打開了水龍頭,能聽見簌簌的水流聲。她把馬桶蓋放下來,坐在上面,對著鏡頭說:“Yolanda,這次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李韻韻此時坐在床邊,見屏幕那頭的女孩子臉色蒼白,一雙烏黑的眼直直看著屏幕這頭的自己,喜歡她的觀

眾總愛評論她的眼睛,他們說的沒錯,她的眼睛長得確實好看,瞳仁又黑又亮,清澈無辜得像個小孩子。

對著這樣的一雙眼,恐怕許多人都不忍心說出讓她難堪的話,可李韻韻此時此刻不得不說:“你沒對不住我,你最對不住的就是你自己。”

陳魚笑了,她垂下頭:“我沒什麽對不住自己的。我答應去見他,是因為我心裏想見他。這件事我做得不後悔。”

“哪怕事後知道他要求見你,就是為了毀你?”

“Yolanda,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麽會為了一個素昧謀面的男人去跟別的女人拼酒、打架,現在,又被同一個男人弄得身敗名裂。”陳魚微微垂著眼,從這個角度看去,她的眼睫毛又濃又翹,如同兩把排得密密的小刷子,將她眼睛裏的情緒遮掩得密密實實,然而微微帶著顫的聲音還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實情緒:“我不是花癡,我也不傻,我從前是見過張揚的。我會進這個圈子,就是因為他。”

李韻韻靜靜聽著,陳魚的聲音輕而帶顫,如同一把幽幽欲泣的瑤琴,就這麽講了下去:“你大概覺得我特別叛逆、特別不識時務、特別難相處吧。其實我已經改了挺多了。過去我比現在還要討人厭,連我父母都厭惡我,一年見我一次,都覺得煩得要命。他們最經常指責彼此的一句話就是,為什麽當初會同意把我生下來。前年過春

節的時候,他們吵完架,就把我扔在R國的一家酒店,留下信用卡走了。那家酒店有一間地下酒吧,裏面可以賭博,老虎機、擲篩子、基本你能想到的賭博把戲,我父母都帶著我玩過。那天晚上他們兩個走後,我自己就跑到裏面玩。遇到幾個混混,就是電影裏經常演到的那種戲碼。然後張揚幫了我。”

說到這,陳魚噗嗤一聲笑了:“其實不用他幫我,我空手道已經練到黑道,那幾個混混根本不能把我怎麽樣。張揚當時是自己去玩的,他應該也怕被人發現,戴了帽子和墨鏡,不過在那種地方,他那種打扮也不奇怪,到處都是穿著奇裝異服、打扮得怪裏怪氣的人。他把我領到酒店二樓的一間咖啡廳,給我點了一杯熱咖啡,還有一盤松餅,對我說,忘記在酒吧裏發生的事情,好女孩,應該像這樣,坐在窗明幾凈的大房子裏,喝著熱咖啡,吃著烤松餅,有仆人服侍,還有帥哥主動獻殷勤。”說到這,她飛快抹了下眼睛,說:“他把我當小孩子哄,講的都是童話故事裏的情節,可我信了。我跟我父母說,我要找到他,嫁給他,哪怕他不想娶我,我也要在離他很近的地方生活,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