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和生(第6/9頁)

李韻韻幾時見過唐清言這般客氣,雖然來之前有所預料,親眼所見還是與想象大有差距,如果不是她冷靜慣了,恐怕真要學電視劇上搓一搓手臂,免得雞皮疙瘩掉下來。不過不是肉麻的,而是嚇得。

李韻韻也不同他客氣,餐單約略翻了一遍,叫來

服務生,點了個套餐和一杯氣泡水,又對唐清言說:“不好意思,今晚還會點事,需要開車前往,就不陪唐總喝酒了。”

唐清言看著她,綻出淺淺一抹笑:“也沒外人,你隨大堂哥,叫我一聲Euan就好。”

這個稱呼今天下午李韻韻在電話裏同唐清和講話時已經叫過,不過那時是為區分,總不能當著“唐總”說“唐總”,估計唐清和聽了也要黑線。可現在讓她當著唐清言本人的面這樣稱呼,李韻韻在心裏演練再三,還是覺得不習慣。

唐清言見她一直不說話,便擡擡手,有點無奈地說:“你隨意吧。我本意只是想今天晚餐你不要太拘束。”

已經點完了菜,李韻韻也擡起頭,笑吟吟地看向唐清言:“不過一頓便飯,也沒什麽可拘束的。”

唐清言心裏有事,也沒什麽胃口,隨李韻韻一塊點了套餐和水,連樣式都沒換。接下來等餐的時間,兩個人面對面,各自飲茶,久久無言。

李韻韻性子沉靜,最不懼沉默,唐清言長久跟在唐清和身邊,卻最怕自家那位大堂哥一語不發的時刻,如今對上李韻韻也是這般,不禁心裏暗暗叫苦。這一對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旁的不說,關鍵時刻,對付的人手段都一模一樣,別人家或許男人還要調教一二,可李韻韻簡直是渾然天成,完全不需唐清和多做指點。

再多指點,真怕教出個禍害

。唐清言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

套餐上的很快。李韻韻午間醉酒,下午酣眠,醒來後喝了一肚子茶水,這會兒雖然面對著個並不待見的異性,倒也著實有點餓了。不過考慮到兩個小時候還有一餐,便吃得很克制。唐清言有口難言,只能用余光瞥著李韻韻神色,對方吃一口,他也吃一口,真可說是食不知味。

吃了一陣,李韻韻便停了筷,喝了幾口水,擡頭看向唐清言,朝他微微一笑,又垂下頭,她其實不準備吃了,但知道若不這樣,兩個人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去,因此又作勢拿起了叉子,準備朝甜點進發。

就在這個當口,唐清言開口了:“Yolanda。”

李韻韻沒有擡眼,邊吃甜點邊“嗯”了一聲。

唐清言雖不是自家大堂兄那樣的說一不二一呼百應,這麽多年下來,在唐家年輕一輩裏也好歹算個人物,家裏家外何曾被這樣對待過,一時間真有些僵住。他從前在星輝,上上下下暗地裏都說他是笑面狐狸,對他畏懼尊重比唐清和更甚,誰知離開公司不過兩個多月,如今李韻韻再面對他竟然這樣油鹽不進毫無眼色,他還真不知該怎麽開口。

再想想,突然記起《盛唐妖聞錄》慶功宴那天晚上,她也是為了孔月旋當面頂過他好幾句。如今看來,她還沒有口是心非,但凡她Yolanda喜歡的人,就想護著。

倒是有幾分舊

時俠客的江湖氣。

李韻韻這邊廂卻在心裏暗自搖頭,唐清言看似斯文親和,其實性子比唐清和還要難搞,明明是為了孔月旋的事有求於她,卻半晌都不開口。有關這段戀情,她至今仍舊不大看好。

唐清言踟躕半晌,最終還是咬牙開了口:“Yolanda最近和月旋有往來嗎?”

李韻韻聽了這話,終於擡起頭,拿正眼看了唐清言一眼:“唐總向我打聽孔小姐,這事真有點稀奇。”

唐清言露出一絲苦笑:“你就別打趣我了。我知道藤野那邊寄來了林優璇與星輝的解約協議,這件事在孔家是瞞不住的。月旋那個大小姐脾氣,你也知道的,我怕她承受不住,又跟家裏鬧起來……”

李韻韻越聽越奇怪,最後忍不住當著唐清言的面皺起眉毛來。這件事真相如何她早從孔月旋嘴巴裏聽過一回,可並不代表她要直接講給他聽,唐清言說的這番話明顯句句設防,故意在詐她誆她,想從她嘴裏套出孔月旋的想法。她既然來都來了,自然是要為孔月旋多做打算,怎麽可能會輕易遂了唐清言的心願?

“唐總如果真這麽想,我更是最插不上手那一個。”李韻韻頓了頓,擠出這麽一句話,便又垂下了眼皮兒。

唐清言定定看了她許久,也不見她眼角眉梢透露出分毫,不禁放下手中刀叉。他知道今晚自己,勢必要做先低頭的那一方。

過了半晌,他開口

:“我沒想到,你和孔月旋統共也沒見過幾面,會這麽為對方著想。”

李韻韻瞥他一眼:“唐總有什麽話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