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2/2頁)

常雅芙見她未有主動搭腔的意思,只得將院中下仆驅散,又暗示虞襄的兩個丫頭站遠些。

桃紅柳綠巍然不動。

常雅芙用懇求的目光看向虞襄。虞襄懶懶擺手,兩人這才下去了,走到院門口,像兩尊門神一般一左一右的站立,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主子。

“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沒功夫聽你講那些彎彎繞繞。”虞襄揚了揚下顎。

常雅芙本還想寒暄幾句再進入正題,聽了這話連忙開口,“襄兒,再過一月我就要除服了,你也知道吧?”

“知道。”虞襄低頭欣賞自己嫣紅的指甲。

“你能否幫我把這封信送給你哥哥。當年那些事都是我父親拿的注意,我一介弱女子,如何做得了主,唯有受人擺布的份兒。我對你哥的情誼絕沒摻半分假,發生那麽多誤會,他總得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你看,我今年已經十九,若是他再想退婚,我這輩子哪還有臉見人!你也是姑娘家,總能理解我的苦處。當年姐姐對不起你,姐姐早知道錯了,還請你幫姐姐這回吧。”說到悲處,常雅芙眼淚汩汩而出,雙手奉上一個精致地散發著香氣的信封。

“抱歉,我這輩子壓根沒想著嫁人,實在無法理解你的苦處。”虞襄眨了眨貓瞳,表情無辜又懵懂,實則心情早已經壞透了。

常雅芙悲戚的表情略微僵硬。

虞襄唇角上揚,扯出個諷刺的笑,繼續道,“別跟我玩兒這套苦肉計,就憑你也想嫁給我哥哥,也不攬鏡子照照你配也不配?你父親能逼著你與三房嫡女姐妹相稱?你父親能逼著你與三嬸娘過從甚密親如母女?你父親能逼著你在元宵燈會上與虞品鴻交換定情信物?你一只腳都跨進他家門檻了,還當我永樂侯府什麽都不知道呢?也不想想我祖父當年是幹什麽的,手底下那麽多舊部,你那些醜事樁樁件件我哥哥都記著呢。一面與虞品鴻卿卿我我,一面又拽著我哥哥不肯放手,你也不怕兩腳踏空摔死自個兒!”

常雅芙眼淚都被驚了回去。

虞襄拂開她拿信的手,挑眉道,“當年我哥哥還是一介白身,三叔卻已經官居吏部尚書,虞品鴻中了進士又得了皇上一句‘少年英才’的稱贊,你們靖國公府以為他家能襲爵也無可厚非。別跟我說什麽情啊愛啊的,我都替你感到害臊,說到底不過為了一己私-欲罷了。但凡當初我哥哥絕望之時你肯給他一句鼓勵一個好臉,我今日也不會如此刻薄你。”

她低下頭從荷包裏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反塞進常雅芙手中,語重心長的交代,“明年便是太後七十大壽,皇上為了替太後祈福意欲大赦天下。三叔一家定是能從流放之地回來,你與虞品鴻就能再續前緣了。我在這裏先道一聲恭喜,請冰人的銀子我幫你們出了,千萬別跟我客氣。”話落還奉送一個甜蜜無比的微笑。

哥哥那樣優秀的兒郎,要什麽樣的妻子沒有,偏要你這個愛慕虛榮,朝三暮四的?若是不能一心一意待他、不能全心全意信他、不能在關鍵的時刻給予他力量、不能將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他身上,讓他一輩子幸福快樂。對不起,請你走好!

少女分明笑得那樣嬌美動人,看在常雅芙眼中卻比惡鬼更令人可憎。雖然早知道她脾氣乖張不好對付,卻沒料到她會用如此粗暴惡毒的言語來攻擊自己。但偏偏她說得全都是實情,讓常雅芙辯無可辯,只覺得全身的衣裳都被扒光了,身體袒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所遁形。但若是不找虞襄,又有誰的話能叫虞品言聽入耳中?她也是沒有辦法了!

常雅芙木愣愣的握著那五兩銀子,指尖劇烈顫抖起來。她以為自己做得那些事虞品言並不知情,卻原來他什麽都知道,不過拿自己當個笑話看。

笑話就笑話吧,看一輩子也行,她絕不能讓虞家退親,否則靖國公府的名聲就完了,她也再沒臉見人。而且,虞品言現如今身居都指揮使的高位,道一句權勢滔天也不為過。退了這門親事,讓她上哪兒再去找比虞品言更優秀的夫君?與其成為全大漢朝的笑話,她寧願成為永樂侯府的笑話,等她日後站穩了腳跟,再來清算今日的屈辱。

虞襄從她眼裏看見了強烈的不甘,卻並不以為然,招手便要喚桃紅柳綠過來,卻沒料樹上忽然掉下許多蟲子,淋了她一頭一臉,更有一道怨恨的嗓音從頭頂傳來,“竟敢如此羞辱我姐姐,且讓你嘗嘗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