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2/3頁)

虞妙琪跟隨沈父走南闖北,還是頭一回看見變臉如此快速的人,頓時有些傻眼,直等柳綠催了兩聲才堪堪醒轉,強撐著優雅的儀態道,“妹妹作甚開這等玩笑,卻是把我嚇了一跳。我下回再來探望妹妹。”

她略略頷首,掀開門簾緩步離開。

柳綠漲紅著臉,將主仆幾個直送出垂花門才回轉,低聲問道,“小姐,好端端的,你為何與二小姐鬧成那樣?都是一家人……”

虞襄命桃紅將自己推到餐桌前,端起雞絲松茸粥聞了聞,曼聲道,“誰跟她是一家人。別看她面上笑得溫柔,心裏指不定怎麽咒我呢。你瞧瞧她那做派,老祖宗苦心求來的平安符都能說燒就燒,還不是恨老祖宗十四年來對她不聞不問?這心眼比針尖還小。她在庵堂裏清寒度日,我卻在侯府裏享受榮華,你說她心裏妒忌不妒忌?既然已看清她為人,作甚還要與她虛與委蛇,索性趁早撕破臉得了,我心裏反倒舒坦。”

桃紅嚇得直咋舌,柳綠細思片刻,點頭道,“有那性子淡然閑雅的卻是不會嫉恨,但看二小姐這模樣,已被豬油蒙了心,一家人都給恨上了。她在庵堂裏清修十四年,竟沒修出個正果來。”

“可不是麽,”虞襄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無聲呢喃,“看來沈家確實落魄潦倒了,否則她哪有這許多不甘怨恨?”

只可惜就算猜到內情,虞襄也不敢讓人去查沈家人下落,唯恐讓虞品言察覺。她想與他做一輩子兄妹,如此便能一輩子在一起。

虞妙琪出了小院,腳步越走越快,卻忽然在一座假山前停住,手掌撐在山石上劇烈喘息。她快被虞襄氣死了,偏偏發作不得,與她待一處僅兩刻鐘就能折壽十年,真恨不得撕了她那張嘴。

兩個大丫頭見左右無人,一個給她拍背,一個細聲細氣安慰道,“二小姐莫與三小姐計較,她就是那麽個脾氣,自己的東西就是糟踐了也不讓旁人碰。大小姐在她手裏吃了無數回虧,現如今都不肯踏足她小院了。日後您遠著她一點也就是了。”

“哥哥怎麽能算是東西?那也是我哥哥,憑什麽不讓我親近?簡直豈有此理!”虞妙琪氣怒難平。

兩個丫頭不知該如何回話,正轉著眼珠思量,卻見虞品言穿著一身絳紅官袍大步而來。

虞妙琪也同時發現,微微怔愣後用力掐破掌心,紅著眼眶迎上去,“琪兒見過哥哥,哥哥這是準備去探望襄兒妹妹?”

虞品言瞥她一眼,不點頭亦不應聲,徑直過去了。他雖然不是以貌取人之輩,但對著這張酷似林氏的哭喪臉卻著實喜歡不起來。

虞妙琪呆了呆,反射性去拉他衣袖,見他冷眼掃來,不需做戲眼淚就撲簌簌直往下掉,哀聲問道,“哥哥,我就是想問問你,你究竟是不是我嫡親哥哥?”

虞品言可沒耐心與她繞圈子,沉聲道,“你想說什麽?”

虞妙琪被他冷厲的態度傷了自尊,眼淚掉得更兇。準備去膳房領飯的桃紅遠遠看見,忙踮著腳尖跑回去通風報信。這二小姐可真夠陰險的,這麽快就找上侯爺告黑狀。

虞品言被她哭得心煩,擰眉便要離開。

虞妙琪這才摸到他脈門,明白他不喜人哭泣,連忙用袖子抹掉眼淚,快速說道,“哥哥,你是我的親哥哥,為何襄兒妹妹不許我親近於你?這是什麽道理?我這四年裏心心念念就是回到家人身邊,得來的卻是如此冷待,我究竟做錯了哪裏?”

虞品言這才正眼看她,挑眉問道,“襄兒不許你親近我?”

虞妙琪眸光微亮,噙著淚點頭,“她說哥哥只是她一個人的哥哥,不能與我分享。可是明明我才是真正的……”因有兩個不明就裏的丫頭在旁,沒能完全馴服她們之前,虞妙琪不打算讓她們知道自己底細,生生把未盡之語吞了回去。

虞品言垂眸細思片刻,面上的冰寒之氣瞬間消退,一面搖頭低笑一面大步離開,看方向正是往虞襄的小院去了。

虞妙琪傻眼,呆站片刻才回神,問道,“哥哥這是什麽反應?生氣還是不生氣?”

寶生是侯府家生子,篤定搖頭,“侯爺哪裏會生三小姐的氣。他這是高興呢。”

“明明是我受了欺負,他為何高興?”虞妙琪本就咬破一道口子的嘴唇淌下一絲鮮血。

寶生嚇了一跳,忙用帕子輕輕給她擦拭,安慰道,“侯爺向來是這樣的,不管三小姐占不占理,反正在他眼裏錯的都是別人,三小姐哪兒哪兒都好。當年三小姐幾鞭子將一位貴女抽成重傷,那家人找上門理論,侯爺差點沒把他們剁了。二小姐,您千萬莫與三小姐置氣,先討好了她才是正理。說一句不中聽的,三小姐要是厭了您,侯爺那裏您也討不了好。日後在三小姐跟前受了委屈您只管忍下,他們十四年的情分在前,又有救命之恩在後,是您比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