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程睿敏得知湛羽就是KK時,也大吃一驚:“就剛才那男孩?看著就是一學生,不可能吧?”

嚴謹從鼻子裏噴出一股冷氣:“你才見識過多少專業的‘雞’跟‘鴨子’?”

“那孩子真的不一樣,他身上沒有那種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的神氣,要是因為家庭原因走到這一步,其實挺可憐的。”

“算了吧!”嚴謹語氣愈加輕蔑,“窮人家的孩子太多了,不見得人人都得出去賣才能活下去吧?你上大學那會兒,不願花你爸的錢,還不是兼職兼得差點兒吐血?你怎麽不出去賣肉啊?”

程睿敏笑著搖頭,主動偃旗息鼓,不想為一個陌生人和他發生爭辯。

晚飯時嚴謹破例吃得很少,因為他把整件事從頭到尾細細回想了一番,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正是這個可能性讓他食不下咽。

吃完飯他離開程家開車往自己家去,一路上還在琢磨那個可能性。

嚴謹想起他和季曉鷗頭次見面,是在酒店裏,而且是清晨,當時季曉鷗和女伴都穿得十分性感。再想起湛羽說,他和季曉鷗一點兒血緣關系都沒有。但兩人卻以姐弟相稱,能真的是姐姐弟弟這麽幹凈嗎?

這麽一想,嚴謹覺得後腦勺上的頭發一根一根都豎了起來。他喜歡季曉鷗不假,但他的喜歡僅僅是喜歡,不涉其他。他追求女孩子,通常沒有一個明確的目的,不管對方是誰,只要讓他感覺輕松愉快就好。按照這個標準,如今季曉鷗就不太符合條件了。

一個女人,獨自開家美容院,通常二奶、小蜜最容易選擇的職業,又有一個投身“特殊行業”的弟弟——想起季曉鷗,嚴謹就不忍心用到“鴨子”這個詞定義湛羽,畢竟是她的弟弟,不得不另尋比較文雅的說法代替。但得承認,她的背景確實曖昧,曖昧得不適合做女朋友。

可是就此撤退,之前的努力就全變成沉沒成本,血本無歸,他連季曉鷗的小手還沒摸到呢,他不甘心。

嚴謹把車停在路邊,打電話到季曉鷗店裏——這個電話比季曉鷗的手機可靠。忙的時候她常常顧不上接手機,可固定電話一定會有人接的。然而這一次,對方的彩鈴響了又響,卻一直沒有人接電話。

就在嚴謹準備放棄時,季曉鷗的聲音忽然從他的手機裏傳出來,十分不耐煩:“一遍又一遍,煩不煩啊,有病啊你?喂?”

嚴謹咳嗽一聲:“是我!晚上關了店以後出來吧。”

“告訴你多少遍了,沒時間!”季曉鷗語氣生硬,“我說你知不知道‘無聊’倆字怎麽寫啊?”

哢嗒,電話掛斷了。

嚴謹握著電話愣在那裏,半天才醒過味兒來,氣急敗壞地將手機一扔:“過河拆橋,才用完老子就這嘴臉,不知道自個兒是誰了!”

在他的泡妞史中,他還沒遭遇過如此赤裸裸的利用呢。正常情況下嚴謹是不會和女人計較的。他和韋小寶屬於一個教派,打不過就跑,追不上就撤。他從不死纏爛打,也不會一棵樹上吊死,但是這一次,他被氣得啼笑皆非,他打算給季曉鷗點兒教訓。

不過嚴謹顯然忘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發誓給季曉鷗教訓了。

嚴謹不知道,季曉鷗掛他的電話,卻是個十足的誤會。接電話時她正處在一種憤怒的不正常狀態中,壓根兒沒聽出他的聲音。

因為季曉鷗的美容店被人踢場子了。

就在她離店回家,帶著電視機在路邊等嚴謹的工夫,她的店門上被人潑了整整一桶紅漆。所以她才托了嚴謹獨自去送電視機,而她火速返回了店裏。

盡管她已從電話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早有思想準備,但一見到現場,腦子裏還是嗡一聲響,差點兒摔倒。

幾道血紅血紅的油漆沿著玻璃門淋漓而下,飽和度極高的紅色,頗似兇殺現場,強烈刺激著人們的眼睛和心臟。

由於事情發生的時候正趕上午餐時間,店裏沒有顧客,幾個美容師都躲在後面的廚房吃飯,沒有人看到始作俑者。

110的警察來過了,可是沒有目擊者,他們也沒有辦法,做完筆錄好言安慰幾句便離開了。

季曉鷗忍著憤怒在門外巡視幾遍,一邊估算損失,一邊考慮如何將店門復原。負責美容店日常事務的店長,一個名叫小月的美容師,跟在她身邊嘰嘰咕咕地問:“老板,會不會是對門那家新開的店搗亂哪?”

一句話提醒了季曉鷗,她回過頭,凝視著馬路對面那家掛著“開業大酬賓”的橫幅、連外墻都漆成粉紅色的美容院,越想越覺得小月的猜測有道理,怒火順著脊梁骨漸漸沖上她的天靈蓋。

這家名叫“雪芙”的美容院,於兩個月前開業。不僅店面比“似水流年”大將近一半,且財大氣粗,開業之際推出大酬賓,幾個套系的年卡價格低得壓著成本,幾乎處處針對季曉鷗主推的產品系列。一時間“似水流年”的新客跑了一半,老顧客因為已經交付了年卡或半年卡的預付款,暫時挪動不了,可是也人心浮動,有人便和季曉鷗喋喋不休地討價還價,期望她延長年卡的時間或者額外贈送其他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