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門風

“你坐下,”安太師訓安元志道:“這有什麽好嚷嚷的?”

安元志這會兒哪裏能坐得下來?跟安太師說:“我要回軍裏去看看,袁威也許被傷到了。”

“站住!”安太師道:“就你這個樣子,你日後能成什麽事?”

安元志道:“我到底怎麽了?今天還不夠亂?平寧還躺那兒呢!”

“何海生逃了也好,”安太師說話的聲音變得一輕,道:“你想不明白?”

安元志今天忍氣裝笑憋了一天了,心裏還擔心著上官平寧,這會兒腦子裏就是一團糨糊,什麽也想不起來。

安太師說:“今天喝了不少酒了,你手邊上是醒酒湯,喝了。”

安元志低看看身旁的茶幾,拿起涼在那裏的醒酒湯,一口就灌進了嘴裏,咽下肚時,還嗆了一下。

安太師為自己泡著功夫茶。

安元志聽著水壺裏水開後的咕嘟聲,還有窗外雪落的沙沙聲,發了半天的呆後,突然就又跌坐回到了身後的椅子上。

安太師品了一口茶,擡眼看向了兒子。

安元志一臉疲憊地道:“何海生跑了,聖上不會饒過逃將,看來何家完了。”

安太師道:“你不是能想明白嗎?你要叫嚷什麽?”

安元志哂笑,道:“不說是公主大婚,不開殺戒的嗎?”

“何炎是武將,”安太師道:“這樣的人要殺,就得盡早殺,聖上已經讓他多活幾天了。”

“沒想到何海生這個廢物,也有不怕死的時候,”安元志道:“要不是被袁威撞上,何炎的兒子就被他救走了。”

“這就是命中注定,”安太師道:“該著死的人,怎麽謀算都是死。”

“謀算?”安元志道:“你是說有人在後面指使何海生?”

“救下了何炎的兩子,這種恩情值得何氏家族以死相報了,”安太師小聲道:“若是我想兵權,我也會想辦法給何氏這個恩情的。”

“白承澤?”安元志直接就道。

“無憑無據,你不要胡說八道,”安太師道:“皇子殿下是能被你隨便安罪名的?”

“那等我姐夫抓到了何海生,看他的招供吧,”安元志說道。

“何海生能活著被抓回來嗎?”安太師道:“我倒是好奇,他是怎麽帶著人逃出城去的。聖上之前已經讓韓約帶著人去宣他入宮了,這個人怎麽知道要抗旨不遵的?”

安元志沒想到自己在這裏拜堂成親,韓約那幫人沒來,卻也一個也沒得著清閑。

“只怕何海生這會兒已經死了,”安太師自斟自飲道。

“殺人滅口?”

“差不多,就算不是,何海生知道自己被抓回來也只是死路一條,為了不受辱,不如自我了斷,”安太師道:“不說這個了,我問你,平寧是怎麽回事?”

安元志說:“平寧怎麽了?被白柯害了啊。”

“我不是問你這個,”安太師看著安元志道:“平寧的生母是誰?”

安元志下意識地避開了安太師的目光,伸手想拿茶杯喝水,把茶杯拿在手裏了,才發現杯中無水。

“不好說?”安太師道。

安元志道:“我沒見過平寧的生母,她就是一個我姐夫行軍之時看上的女人,人都死了,父親你要問她做什麽?”

“行軍之時看上的女人,”安太師冷道:“你怎麽不說是軍中的女人呢?死於敵軍之手,不是更讓人無從查起,也更能讓人相信?”

安元志說:“這種事能瞎說的嗎?那個女人是個良家子,軍中的女人都是些什麽人?還有,軍中的營妓都不能生孩子,父親,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了?”

安太師說:“看來行軍之時遇上的女人,是你們深思熟慮之後的說法了。”

“什麽說法?”安元志嘴硬道:“這是真話,我們要想什麽?”

安太師目光深沉地看著安元志,道:“當年你姐姐在庵堂的時候,跟我要過一個叫夭桃的女人。那個女人出自帝宮的下奴院,雖然這事我辦得匆忙,但讓人給這個女人看一下身子的時間,我還是有的。”

安元志面無表情地坐著,說:“我姐還幹過這事?”

“為夭桃看身子的事,我沒告訴你姐姐,就是夭桃自己都不知道,她被帶出宮的時候,神智不清,”安太師低聲道:“這個女人不是完璧之身,脈象還有些怪,像是有身孕的滑脈,診脈的大夫跟我說,可能是月份太小,所以他不能確定。”

安元志笑道:“我姐是神仙,人在庵堂裏,能知道宮裏下奴院的一個女人懷龍胎了?”

“你姐是如何知道的,我現在不感興趣,”安太師道:“平寧跟九殿下同歲。”

安元志說:“女人什麽時候生子你也要管?”

“今天我也試過上官勇了,”安太師道:“他驚了一下,能把他嚇住,我想平寧的生母是誰,我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