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3忍耐

聖駕經過的地方,街上的行人都被禦林軍們分開,站在了街道的兩邊。人們不能擡頭,不能說話,一時間連喧鬧都暫別了片刻之前還人聲鼎沸的大街。

雖然不是第一次出宮了,可白承意透過車窗,還是再一次津津有味地看著窗外的街景和行人。宮外的世界對於小皇帝來說,到處都透著新奇,他好奇地尋找著宮裏宮外的不同之處,最後發現,兩個世界沒有一處是相同的,連人都是不一樣的。

安錦繡沒有兒子的好奇心,她坐在自己的車駕裏,車窗簾低垂著,不用那道宮墻了,只一個車廂,就將安錦繡跟外面的世界分隔了開來。

“前面就是賢王府了,”袁義在一行人快要到白承澤府上的時候,在車窗外小聲跟安錦繡說了一句。

“有賢王府的人來接嗎?”安錦繡坐在車中問道。

袁義往前方又張望了一眼,跟安錦繡說:“沒有看到賢王府的人。”

“看來白承澤是什麽也不知道了,”安錦繡說了一句。

“怎麽可能?”袁義說道,聖駕一路行來這麽大的動靜,白承澤會不知道?“戲演得這麽假,誰看?”袁義跟安錦繡說:“賢王府的人都死了不成?”

安錦繡在車中笑了一聲,說:“真是這樣就好了。”

白承意從禦輿上下來的時候,賢王府的門前已經跪了一大片的人,但這些人裏沒有白承澤。

幾個大內侍衛把白承意嚴嚴實實地圍在了中間。

白承意擡頭看看眼前的賢王府,賢王府的門頭修建得很高大,人站在門前,仰頭看的時候,會有一種陽光都被這門頭遮住的感覺。不過看慣了宮裏的殿堂樓閣,白承意看了賢王府的門頭後,只是眯了一下眼睛,跟走到自己跟前的安錦繡說:“母後,五哥家的大門修得挺高啊。”

安錦繡看看眼前的台階,階兩旁的兩尊張牙舞爪的石獅,階上寬闊的門廊,紅漆的大門,高聳的圍墻。白承澤的府邸跟前世裏沒有什麽不同之處,包括正從門裏走出來的那個人,都跟前世裏的那個人重合在一起,只是這會兒看人看物的心境不同了,前世裏的心情有多歡喜,安錦繡這會兒的心情就有多漠然。

白承澤的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焦慮,快步走下了台階後,白承澤就要給白承意行禮。

白承意卻道:“這又不是在宮裏,五哥免禮吧。”

白承澤沒再給白承意行君臣大禮,只是沖白承意一躬身,跟白承意道:“聖上和太後娘娘大駕光臨,臣惶恐。”

“這有什麽好惶恐的?”白承意不大理解為什麽自己的五哥會惶恐,問了白承澤一句。

白承澤說:“聖上可是九五之尊啊。”

白承意看向了安錦繡,他還是不明白,他是九五之尊,跟他到白承澤這裏來探病有什麽聯系嗎?

安錦繡說:“賢王爺就不要說客套話了,聖上與哀家是來探望七王的。”

白承澤說:“怎麽能勞煩聖上和太後娘娘出宮呢?”

“沒有辦法,”安錦繡說:“聖上擔心七王,哀家想著與其讓聖上在宮裏幹著急,我們不如來看看七王,聽人說的,總不如看的妥當。”

白承澤低聲道:“是下官的手下蠢笨,連傳話都傳不好。”

安錦繡牽著白承意的手往台階上走,跟白承澤道:“是啊,這麽不會辦事的奴才,賢王還留著何用?”

“太後娘娘說的是,”白承澤跟在了大內侍衛們的身邊,應聲道:“下官一會兒就處置了他們。”

“是要殺了他們嗎?”白承意問安錦繡。

“賢王爺的奴才,還是王爺看著辦吧,”安錦繡扭頭看一眼白承澤,說:“哀家怎麽能在這裏發號施令?再沒見識,哀家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周遭的人聽著安錦繡和白承澤的對話,都是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安錦繡的咄咄逼人在白承澤的預料之中,白承澤看一眼還是懵懵懂懂的白承意,跟安錦繡道:“太後娘娘如今垂簾聽政,下官府上的奴才也都是太後娘娘的奴才,太後娘娘若想要他們的命,盡管拿去就是。”

安錦繡擡手一指白登,道:“最後一個去宮裏傳話的人,不就是他嗎?王爺舍得?”

白登嚇得一哆嗦。

白承澤這才微皺一下眉頭,安錦繡這是不想在人前裝賢淑溫良了。

白承意晃一下安錦繡的手,說:“母後,你真要殺這個奴才嗎?”

安錦繡停在台階上看著白登。

白登往台階上一跪,跟安錦繡說:“奴才該死。”

白承澤說:“太後娘娘想要這奴才的命,下官還是那句話,盡管拿去就是。”

安錦繡說:“那白大管家,你就找個地方結果了自己吧。”

白登在台階上抖做了一團,不敢說話,只能拼命地沖安錦繡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