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章合一(第4/6頁)

你是誰?最簡單的一個問題,顧舒窈卻沉默了。她究竟是誰呀?她是顧舒窈麽,不,顧舒窈根本不會外語,若是她在書社的事讓殷鶴成知道了會是怎樣的後果?她不敢想。那她是顧書堯麽?可那個人早就死了,連副皮囊都沒有留下。

她是誰?她究竟能是誰?這一切似乎並沒有顧舒窈想的簡單,她不再是那個業務精湛、自信卓越的翻譯官了。不知是恐懼、還是挫敗感,有什麽突然逼得她喘不過氣來,顧舒窈搖了搖頭,直接往外跑去。

書社裏的人都擡起頭詫異地望了她一眼,有人議論,“她是誰呀?難不成是何社長的夫人?”

“別亂說了,何社長剛剛從法國留學回來,沒有娶妻呢,再說何社長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吧?”

又有人笑著接話:“說不定是家裏頭定的親呢,何社長不是和家裏鬧翻跑出來的麽。”

顧舒窈出了眾益書社的門,不知該往何處去,突然有人從背後喊他“小姐,好久不見”,用的是法語。顧舒窈驚喜地轉過身,發現是布裏斯,而何宗文就在他身後。

布裏斯走過來,笑著用中文對顧舒窈道:“你好美。”

那三個字說的字正腔圓,顧舒窈詫異,挑了挑眉,用法語對布裏斯笑著說:“你中文說得不錯呀,不過幾天,長進這麽大。”

布裏斯笑了笑,如實交代:“我就會這一句,因為這句話說得最多,還是何宗文教我的。”

顧舒窈被他說得笑了起來,何宗文走上前來,也笑著搖了搖頭,對顧舒窈道:“那次實在太匆忙了,都忘記問小姐的名字了。”

倒也是巧,顧舒窈和顧書堯這個名字幾乎同音,顧舒窈想了想,道:“我叫書堯,書法的書,堯舜的堯。”

他笑著感嘆:“書小姐,你好!書真是個罕見的姓氏。”顧舒窈原只想告訴去掉姓的名字,沒成想他誤會了,索性將錯就錯沒有糾正。她姓什麽,叫什麽都不重要了,只要不是顧舒窈。

她如果想偷偷離開殷鶴成,最好就是能擁有一個新的身份,一個真正屬於二十一世紀那個翻譯官的身份。

何宗文可能是見顧舒窈方才說名字時有些猶豫,擡手對顧舒窈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笑著說:“外面不方便,我們進書社談吧。”

不料顧舒窈搖頭拒絕,她解釋:“您看我這身穿著應該就明白,我身處一個非常保守的家庭,家裏人都不希望我出來工作,但是我又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想錯過。”

何宗文似乎並不介意顧舒窈對他的隱瞞,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書小姐我在書社旁租了個寓所,也做辦公用,你介意去那麽?”

不知道為什麽,顧舒窈對何宗文有一種莫名的信任,雖然他們之前不過才打了個照面。

顧舒窈和布裏斯、何宗文三人走在路上格外引人注目,畢竟一個金發碧眼,一個西裝革履,而她,是一個由上至下都和新女性沾不上邊的女人。

雖然顧小姐從前深居簡出,認識她的人就那麽幾個,但這盛州是他殷鶴成的天下,四處都有可能有他的耳目,顧舒窈忍不住左右觀望,看周邊是否有近衛旅的人。

何宗文也跟著她望了一眼,道:“說實話,書小姐,我最開始以為你不會來,你今天能來我真的很高興,盛州城裏能翻譯法語書的人我幾乎都找過了,但人手還是不夠,我的書有很大一部分都放在寓所裏,過會你就可以看到。”

好在何宗文的寓所就在附近的居民區,稍微有點亂,樓房的墻壁上大多熏出了油煙的痕跡。顧舒窈跟著何宗文從一幢三層的樓旁繞過去,樓梯在後面,何宗文租的寓所就在這棟樓的二樓。

樓梯間對著雜物和煤球,布裏斯見狀撇了撇嘴,感嘆道:“如果我告訴別人,何公子就住在這種地方,恐怕誰都不會相信。”

何宗文聽見了,笑了笑,也用流利的法語答復他:“但是布裏斯,我活的比以前快活。”

雖然外面雜亂,可是何宗文的寓所收拾得很整潔,裏面是臥室,外面是留作辦公和會客用的客廳,擺著書架和書桌。他的生活過得很簡單,除了必備的生活用品,書籍幾乎占據了半個房間。

何宗文先給顧舒窈和布裏斯倒了水,他是個細心的人,倒之前先過問是喝熱水還是冷水,可惜布裏斯不買他的賬,搖了搖頭:“我記得我第一次拜訪你時,你給我喝得是你們中國的大紅袍,幾萬大洋就那麽一點,現在倒好,只有白開水。”

何宗文也開布裏斯玩笑,“你若是不喝,我就不倒了,正好熱水也不多了。”說完又遞給顧舒窈一杯溫水,尷尬地笑了笑:“書小姐,不好意思,蔽涉簡陋,招待不周。”從顧舒窈的穿著,何宗文能判斷出她家境優渥,這樣的大家閨秀如果挑剔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