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病中探望

他碰過你沒有?顧舒窈才知道殷鶴成居然是這樣想的,怪不得他會發那麽大的脾氣。

可這個問題,無論是回答有或沒有,特別是還要她做出一大段解釋的話,顧舒窈覺得這都是對她人格的一種侮辱,也是對何宗文的侮辱。

殷鶴成原以為顧舒窈會同他解釋,卻不料被她突然擡手朝他臉上扇來,“碰過我沒有?殷鶴成,你當我是什麽人?”

他是軍官,正經軍校出來的畢業生,反應自然要比常人要快得多,她的手還沒夠著他的臉,他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死死按在了她的頭頂。

他其實已經生氣了,沒有對她動手,僅僅是因為他從來不打女人。他緊緊蹙著眉,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可她並不害怕,用一種極其鎮定的眼神與他對視,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磊落且坦蕩,和她蒼白的臉色對比鮮明。

他不由順著她的問題去想,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一個給他下過藥,用孩子來威脅他的人。他還記得她當初從來身側醒來時故作姿態的哭鬧,可今日卻和那時判若兩人。

他原本被她那一記耳光惹惱了,卻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冷靜了下來,他其實並不是容易沖動的人,他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麽了。

正僵持著,門外傳來傭人的敲門聲,是頌菊來給顧舒窈送煎的第二貼藥。

顧舒窈偏了偏頭,示意他去開門。他已完全冷靜下來,從她身上下去,卻道:“忘了告訴你,那個何宗文已經被燕華女中開除了。”

“你公報私仇!”

殷鶴成走下床去開門,回頭看了眼她,語氣不悅:“無論你和他現在是什麽關系,他的行為讓我很不舒服。對了,即使他走了,你也暫時不用去上學了,學籍我給你保留了,但要等到你生完孩子之後。”

生完孩子之後?他倒想得好,利用上學先逼她去生個孩子。顧舒窈只覺得好笑,她現在就等著她的哥哥嫂子到盛州來,她就立刻搬出帥府!

頌菊一進臥室,便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只見床上亂糟糟的,少奶奶斜著躺在上面,臉色慘白,少帥則站在一旁,面色也不好看,看上去剛剛才吵過架。頌菊不敢做聲,小心翼翼幫顧舒窈脫去外面的衣裳,扶她睡進被子裏,然後又喂她喝藥。

伺候完顧舒窈喝完藥,大半個鐘頭已經過去了,殷鶴成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睡夢中他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喚他名字,他皺了皺眉睜開眼,走過去一看,才發現是顧舒窈。

她喝了藥已經睡著,可她睡得並不安穩,一邊搖著頭,一邊喃喃喊著,“殷鶴成,我沒有。”聽讓去似乎還有些委屈。

她睡夢中無心喊的這幾聲,不知為何讓他十分受用,氣也突然消了大半。她清醒的時候與他針鋒相對,原來在夢中卸下防備也是會委屈、會難受的。何況,這還是一個有他的夢。

可殷鶴成還是不夠了解顧舒窈,她怎麽會為了自己這樣放下姿態與他解釋?她其實只是做了一個更可怕的噩夢,她夢見殷鶴成認為她和何宗文有私情,綁了何宗文要去槍斃。她不想連累別人,才去低聲下氣求的他。

夢囈真是好,只透露出只言片語,讓醒著的人也可以一同做夢。

他看著她樣子十分難受,伸手摸了她的額頭,才發現竟是滾燙的,想必在發高燒。她許是感覺到了觸碰,伸手握住那只手,低聲喊了句“水”。他原以為她醒了,不管她自顧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她還在喃喃念著,想了想,還是折了回去。

他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只玻璃杯,斂著目站在床邊,微微彎腰,只用了一只手拿著杯子,準備就這樣直接喂她水,可試了兩次,卻發現水根本送不到她嘴裏去。

沒辦法,他在她床側坐下,伸手去扶她的頭,另一只手端著玻璃杯喂她喝水,他剛開始時並不耐煩,而她始終連眼睛都沒睜開,卻仍咕嚕嚕喝了一小杯,像剛出生時閉著眼吮乳的嬰兒。

他看著她這副模樣,自己也氣笑了,明明是她有錯在先,被他撞見和別的男人舉止曖昧,現在倒好,她生病往床上一倒,反過頭還要他去伺候她?

他對女人只有表面上的風度,並沒有多少耐心,他想或許還是那個孩子的緣故,他才會對她有些不同。他原以為他一點都不在意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可這陣子他漸漸發現他根本做不到。

或許是天意,她的父親幾十年前救過他的父親,這筆債卻要他來慢慢償。

他想到這還是有些生氣,正好又有傭人過來敲門,他喚了聲“進來”,便將她的頭放下,把玻璃杯擱回原處,冷聲吩咐:“她要喝水,你們伺候吧。”想了想,又道:“她在發高燒,過會去叫史密斯醫生過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