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與虎謀皮

顧舒窈正想著離開盛州,現在車有了,開車的人也有,還有人幫她阻擋殷鶴成的,讓她以一種正大光明的方式逃離燕北,何樂而不為?

在顧舒窈的命令下,汽車往左側的道路上飛速駛去,後方正在交戰,誰都沒有追上來。

顧舒窈看了眼窗外,才注意到此刻車窗外正下著大雪,搓綿扯絮一般。燕北本就冷,越往北去,風雪便更大了。

車繼續往前開,只是顧舒窈不認得路,並不知道這條路通往哪裏。橙色的車燈照亮一段前路,顧舒窈看到,道路上積了一層新雪,沒有輪胎的痕跡,看來是一條並沒有多少人行徑的路。

顧舒窈有一定的駕駛經驗,她清楚這條路再往前開並不安全。但是後有匪賊與殷鶴成的人,沒有回頭的辦法。如果駛出這段路,回到開闊的路上,顧舒窈便有機會去乾都。

自由就在眼前,顧舒窈想賭一把,命令司機,“不準停,保持這個速度!”

顧舒窈知道只要車速一低,這個司機的手便可以從方向盤上移開。司機和周三爺身上肯定都有槍,之前只是她趁著他們分神,才鉆了空子。

顧舒窈的視線往前看路,卻發現司機正在通過後視鏡看她。那司機四十來歲,蠟黃的臉上盡是褶皺,賊眉鼠眼的。而被她用槍抵著腦袋的周三爺,雖然一動不動,但眼睛也在瞟來瞟去,估計也在做什麽打算。

糟糕的天氣,糟糕的路況,汽車往一條不知前路如何的路上飛速駛去,而車廂裏一片寂靜,三個人各懷心思。

顧舒窈心裏其實也沒底,她只有一把槍,卻要對付兩個人。

她雖然用槍指著周三爺,可以通過他命令司機。但是周三爺與司機之間的關系並不牢靠。若是司機想自己活命,不顧周三爺死活了怎麽辦?畢竟是性命攸關的時刻,從前的什麽主仆尊卑都是可以不作數的,特別是他們這幫子和匪賊往來的人,本就是沒有什麽信義可言。

正這樣想著,顧舒窈突然察覺到汽車正在減速。

顧舒窈通過後視鏡緊緊盯著司機,手槍又往周三爺頭上靠了靠,質問司機:“你想幹什麽?”

周三爺也趕緊幫腔:“劉貴,你別停啊!”只是他說的時候,也在用余光打量顧舒窈。

車的速度繼續降低,劉貴用極低的聲音回答:“沒油了,車走不動了。”

正在他說話的那一瞬,顧舒窈發覺周三爺的左手在往他袍子裏縮,顧舒窈沒有猶豫,對著他的左肩就是一槍,然後又迅速對著他的右肩補了一槍。

接連兩聲槍響,在這片空寂的山林格外刺耳。周圍雪松上原本棲著一群烏鴉,聞聲紛紛振翅逃離,黑壓壓的一片,從晦暗的天幕掠過。而另一邊,聽到槍響,已有幾輛汽車朝這邊駛來。

鮮血從周三爺的兩側肩膀上湧了出來,他卻沒有手去捂,劇烈的疼痛使他渾身發抖,而他剛摸著的手槍已從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其實,相比於用掉兩發子彈去傷他的手,她大可對準他的頭開槍,直接要了他性命!

可和平時代的經歷讓她對殺人有一種罪惡感,她在國外練過射擊,但她的子彈只瞄準過冰冷的槍靶,並沒有向活人開過槍。

劉貴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真的敢開槍,也愣了一下。顧舒窈趕緊彎下腰,一邊撿起周三爺的那把槍,一邊自己藏在座位後。

劉貴在顧舒窈開槍的時候,已經伸手去拿槍,他趕緊上膛,側過身正準備往後開槍,卻發現顧舒窈的槍口幾乎在同時對準了他。

劉貴清楚得很,這個女人是個狠角色,並不是在嚇他,額上也在冒冷汗。

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顧舒窈自然也害怕,而且她已經看到有人過來,應該是殷鶴成的人。顧舒窈雖然不清楚殷鶴成有沒有親自趕來,可無論如何,再這樣僵持下去,對她也沒有半分好處。這個劉貴已經走投無路,如果與她同歸於盡怎麽辦?就算他不動手,他們兩這樣持槍僵持,被殷鶴成的人看去了怎麽辦?顧舒窈十分清楚,任子延早就已經懷疑她了。

顧舒窈強作鎮定,不緊不慢跟劉貴開口,“別沖動,跟你談樁買賣。”

殷鶴成帶著部下趕來就在幾分鐘之後,一共有二十幾號人,他們手裏舉著手槍,在距汽車五十米的位置停下,與顧舒窈坐的那輛汽車形成對峙之勢。

殷鶴成望著汽車的方向緊皺著眉,手裏也握了一把手槍。他雖然不知道之前的那兩聲槍響代表了什麽,但他仍舊下了命令,不準他的人隨便開槍。

他的隨從遞來望遠鏡,他拿過一看,卻發現汽車的門已經打開了,他的士兵也瞧見車門打開,紛紛拉栓上膛。

車門半開著,只聽見有一個清脆的女聲朝著這邊喊道:“我是殷鶴成的未婚妻,你們別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