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顧書堯雖然和殷鶴成不再聯系,但仍舊打著殷鶴聞的招呼。如今不用總想著去勤了殷鶴成心裏不舒服,反倒看殷鶴聞看得更多了。

起先六姨太娘家的人對顧書堯稍有些成見,殷鶴聞也不怎麽說話,後來顧書堯去的次數多了便也有了改觀。

殷鶴聞唯一感興趣的事情是畫畫,而且的確有天賦,因此顧書堯打算過段時間送他出國學美術。殷鶴聞白日裏去學校上課,下了學便在家裏畫油畫,顧書堯還專門請了老師來家裏教他。

不過後來有一天顧書堯去看殷鶴聞,卻發現教他的那位老師已經被辭退了,細問一番才知道殷鶴聞自己另外找了位老師,名喚梁霽月,剛從英國回來,獨居在隔壁不遠的一處寓所裏。

顧書堯之前都只聽殷鶴聞說起那位老師,只知道她畫技精湛卻不收學費。顧書堯雖然好奇,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見到本人,直到有一回顧書堯牽著殷鶴聞在樓下偶遇時才見了一面。那是位氣質極為出眾的美婦人,穿著湛藍色的緞面旗袍,上面繡著小巧的薔薇,她的肌膚雪白,妝容精致,看上去不過三、四十歲。

殷鶴聞朝梁霽月打招呼,她轉過頭來微微笑笑,用“風姿綽約”四個字形容再契合不過。

顧書堯也朝梁霽月笑了笑,梁霽月定睛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回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雖然顧書堯只與梁霽月匆匆打了個照面,不過顧書堯覺得她眉眼瞧著眼熟,只是怎麽都想不起來。

顧書堯過了好一陣子才後知後覺地發覺梁霽月的模樣有幾分像六姨太,也難怪殷鶴聞樂意和她在一起,或許這便是冥冥中的緣分。

梁霽月似乎也很喜歡顧書堯,還邀請顧書堯到她家中去過一次。顧書堯一走進去,便被客廳裏滿室的油畫驚訝到了。

看得出來梁女士是個生性浪漫而有才華的人,客廳中的畫作多是些景,有從雲海中噴薄而出的朝陽,有一望無際的大海與海鷗,還有英國的古典建築,每一幅畫都是出自於梁霽月之手,右下角標了一個花體的L。

梁霽月是獨自居住盛州城郊,除了請兩位傭人為她打理房間,身邊並沒有什麽親人。她用自己做的洋甘菊茶招待他們,花茶一入口便有淡淡的清香,就和她這個人一樣。

顧書堯的視線從這些畫作上一一掃過,道了聲謝後不禁感嘆:“您的景物畫得真美!”

殷鶴聞仰起頭,告訴顧書堯:“其實梁阿姨的人像畫得更好。”

聽殷鶴聞這樣說,顧書堯期待著望向梁霽月。

梁霽月笑著擺了擺手,“從前畫得多,現在不怎麽畫了。”她頓了一下,對顧書堯說:“要是你喜歡,倒時可以給你畫幅人像,我還要過陣子才回英國。”

顧書堯見她的畫作裏有不少是英國的田園風光,好奇問她:“您還要在回英國去麽?您來盛州是?”

梁霽月道:“我籍貫就是盛州的,在英國生活了二十幾年。我先生也是位畫家,他是英國人,不過前幾年過世了。”說著她苦笑了下,“其實我的身體也越來越差了,想著在客死他鄉之前回來看一眼。”

梁霽月的容貌看起來最多不過四十歲,她說的這番話讓顧書堯十分驚訝。

梁霽月知道顧書堯在驚訝什麽,從容解釋道:“我其實已經快五十歲了,從前畫畫總是低著頭,脊椎也不太好了。”

顧書堯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紀,或許像她這樣從容、優雅的人的確會被歲月善待。顧書堯由衷贊美道:“您和我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樣。”

梁霽月看了顧書堯一眼,卻說:“我覺得你也和特別,我聽鶴聞說你也在國外留過學,現在還在大學工作。”

顧書堯不隱瞞,“我在巴黎大學念過書。”顧書堯看得出來,殷鶴聞雖然對她沒有敵意,但是還是避免去提到殷鶴成,因此也沒有跟梁霽月說起過她和殷鶴成的事,不過這樣最好,顧書堯其實不是很喜歡頂著一個少帥夫人的頭銜在外交際,別說現在她和殷鶴成的夫妻關系名存實亡,從前兩人感情好時也一樣。

顧書堯學校那邊還有事,和梁霽月談了會天後便先走了,倒是梁霽月囑咐她常來玩,有空了便給她畫一幅人像。

燕北大學這陣子倒有了些變動,因為抗菌素的研究上有了進展,孟學帆升了副教授,空出來了一個講師的名額,孟學帆想著顧書堯已經在雁北大學任了助教,便向汪校長舉薦她,可一直都沒有答復。

反倒有人開始議論起來,少帥夫人當了助教還不肯罷休,硬是要逼著汪校長讓她上講台,不久便有人站出來反對,第一個便是洪銘。

顧書堯的確想過上講台講課,助教和講師、教授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只是有洪銘作梗,即使汪校長同意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