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風雨黃昏(第2/3頁)

原來凈薇午膳後嘔吐不止,喜鵲打發了人去請了吳醫生過來。吳醫生過來後,問了些情況,又聽了一會兒診,已經連連向凈薇道喜,說是又懷了身孕。那吳醫生是個精明之人,一回了醫院,趕忙給赫連靖風掛了電話去道喜。

赫連靖風本是在開會,聽侍從進來說是關於夫人身體情況的,便停了會兒會議。哪裏知道吳醫生說的竟是這事情,聽的時候,血就嗤嗤地往腦子裏沖,他已經近兩年沒有碰過她了,哪裏可能會有孩子。雖偶有春夢,也知絕非真事,只是他的黃粱美夢而已。所以電話還未聽完,就已猛地砸了出去。

此時見她雙目如波脈脈,仿佛不明白般,只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那一頭烏發如絲般披在腦後,益發襯托得膚色欺雪塞霜,一幅楚楚動人之態。若是平時,她這麽看著他,他必然是心軟了的。但此刻,當真恨不得活活把她給撕了!只用力狠狠地抓住她:“說!孩子是誰的?”

她本是滿心歡喜的,雖然他已對她不理不睬,左擁右抱,風流快活。但她有了他的孩子,還是說不出的歡悅。此時,見他滿臉的陰戾,那顆喜悅的心卻是沉到了谷底。他竟然會說出這些話來,他到底把她當什麽了。

她心寒到了極點,只看著他,一言不發地看著他……他被她看得越發火了起來,將她一把抓起,猛底推到地上,恨恨地道:“你到底說是不說?”

凈薇顧不得全身疼痛,只捂著肚子,怕他不小心傷著了孩子。只覺得心痛得像被人用刀不停地在絞,絞得血肉不分,一片模糊。他竟然如此不信任她……唯覺得手腳冰冷,如墜入冰窖……淚終究是止不住,一顆顆從眼角滑落下來。

他見她雙手反射性地捂著肚子,更是氣昏了頭,猛地將手槍拔了出來,指著她,喝道:“你不說,我一槍斃了你!”她只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低低地道:“說,你讓我說什麽。你不肯認這個孩子也就罷了,你要我說什麽!”

他呆了一呆,笑了出來,聲音越笑越大:“我的孩子?我赫連靖風的孩子?我已經兩年沒有碰你了,你如何能懷孕?你以為你是西方的聖母瑪利亞嗎?說,奸夫是誰?你不讓我碰你,卻原來是另有奸夫!”那種被背叛所重創的怒氣和傷心已到了極處,若不是整個人還有一絲絲清醒,怕真的已忍不住要開槍,斃了她方才解心頭之恨。

她只覺眼前一片模糊,他的樣子更是模糊不堪,那聲音一字一字地傳入耳中,真如鋼釘般被硬生生地釘入腦中,但最深層的疼痛卻是來自心底的,帶著那冰凍的寒氣,足以將人活活凍死。終於明白什麽是哀莫大於心死,原來如此。

那日天未亮她避過侍從從他樓裏出來,確實也沒有人看到。後來他又從喜鵲口中探口氣,喜鵲也機靈地打發了他的疑問。當時只怕他會發現她去偷偷看睿兒的一舉一動,今日皆成了她不能翻供的鐵證。他如此地不信任她,把她想得如此不堪,那麽她每一句解釋只會成為他認為的狡辯。知之,則信之。或許是命運造化弄人,他和她終歸是緣淺。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後退,直到靠著屋內的沙發背上,方停了下來,靜靜而又決然地看著他,緩緩地又低而微地道:“你休了我吧!”從此蕭郎是路人。

他仰天狂笑,半晌後卻靜了下來,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她,只是太過於平靜了,靜得讓人湧起一陣莫名的害怕。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猛,似乎想把她生生捏碎了般:“休了你!哈哈……休了你,你真是想得太美了。我要你活著……生不如死。”

他猛地大聲喝道:“張立,你給我進來……”這日正是張立當值,他已升了官,但還是兼管了赫連靖風的侍衛。此時正焦急地站在大廳外面,也不知道司令為了何事,與夫人大吵。聽他這麽一叫喚,忙跑了過去,隔著門道:“司令!”

赫連靖風冰冷地道:“把夫人送去醫院。”她止不住地顫抖,他想幹什麽?他要幹什麽?她全身無一絲力氣,若非靠著沙發,怕早已癱瘓在地了。赫連靖風只冷冷地掃了她未隆起的肚子一眼,重重地將她放開。

她在一瞬間害怕了。拼命地搖頭,淚眼濛濛:“不!不!不要……我求求你,放了這個孩子!”他亦笑了出來,笑意絲毫沒有到達眼裏:“放了他,放了這個雜種。讓他日夜提醒我,你給我帶了頂大大的綠帽子嗎!”她唯一能做的動作,只是搖頭:“不,不是的。他是你的孩子。你放了他,求你,不要……”

他哈哈大笑,連眼淚也笑了出來:“我的,你說是我的?來人,將夫人送去醫院。”張立等侍衛在門外應聲而入。凈薇臉色蒼白,淚流滿面,張立等侍從也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只覺著不忍,走到沙發邊,喚道:“夫人!”凈薇沒再說話,也沒有瞧他們一眼,只不停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