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顧繁轉眸望向顧雲,婉轉悠揚的嗓子余味深長,“誰?”

“元家,元末!”

“元末!?”顧繁眼眸微垂,長睫忽閃間,眼尾末梢閃爍著如冰淬般冷炙的寒光,昵昵低語,皺眉沉思。

在得知自己的母親出身王家之後,顧繁曾細細的研讀過四大家族的資料,對於元家的長子嫡孫元末,資料上的信息不過寥寥數筆,無論是從側面口述裏的元末還是資料中的描述,他都不像是躲在背後謀劃算計的小人。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無線,那麽就是元末這人隱藏的實在是太深了,而著兩種可能性,顧繁更傾向於後者,四大家族的長子嫡孫,怎會是平庸之輩。

元家,元末!

顧繁把玩著衣角,目光凝望著茶幾上沸騰翻滾的咒罵,從鼻中發出一聲冷哼。她記得她手裏似乎還有元家子弟與女星淫亂的視頻了,酒池肉林,笙簫美色!

“顧雲,元家這些年平靜的太久了對不對。”

“是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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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商業街,夕陽的余暉灑在瘡痍滿目的商場上,那瑰麗的色彩將畫面渲染的更加悲壯慘烈,空氣中充斥著鐵銹的味道,入目可及的是一個個渾身浴血呻吟悲鳴的傷者,是狼狽疲倦卻不敢停歇的救援人員,是如殘垣斷壁般的商場。

沒有經歷過災禍,沒有親眼目睹過死亡殘酷的人,根本就不懂得那種眼淚在眼眶盤旋痛到無力呼吸的感覺。

“O型血,快給傷者輸O型血。”

墨煜炎推著擔架,純白的襯衫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在這寒風凜冽的深秋,墨煜炎的發卻被汗水陰濕的貼在額頭,從第一個傷者被運往地面開始到現在,墨煜炎一刻都不曾停歇,就連身邊的救援人員都堅持不住的坐在地面上稍稍喘息著,而他卻從未停下,哪怕只是一秒。

救護車內的護士翻遍了所有救護車內的血漿,都沒有找到O型血,慌張急切的喊道:“沒有O型血了,沒有了!”

傷者傷得很重,如果不立馬輸血很有可能無法堅持到醫院。

墨煜炎低頭看著的擔架上的傷者,他稚嫩的面龐糊著泥土與鮮血的混合物,看不出五官,看不出面容,唯一清晰的,是他腹部被斷裂的鋼筋化開的足有十厘米長,三厘米深的傷口。

這還是一個孩子,死亡於他而言應該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他還沒有經歷過青春的悸動,沒有品嘗過分離的苦澀,沒有經歷過成長的痛苦,他的人生旅程不過才剛剛開始,怎麽能夠就此截然而止。

墨煜炎翻起衣袖,拉到手肘之上,露出精壯結實的肌肉,與那蓬勃跳動的血管,對急切到眼光泛淚的護士說道:“我是O型血,抽我的。”

他的聲音優雅動聽,就像是鋼琴黑鍵所彈奏出的樂章,小護士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胳膊,含著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捂著自己的嘴巴,嗚咽的痛哭出聲。

看著墨煜炎堅定深邃的眼眸,看著他毫無顧忌伸出的手臂,圍在傷者身邊的救援人員無不為之動容,就連看慣了生死的醫生也不由得眸泛淚光。

“不,不,您,您的身體是受不了的。”

小護士捂著嘴,聲音哽咽微微發顫,一個人的身體再好,也無法高強度的勞累之後立馬獻血,更何況這個傷者最好需500CC血液,一個人根本無法獻出這麽多的血液。

“對,曉雯說的很對,您真的不能輸血。”

“市長,我已經聯系了各個獻血車,很快就能調來O型血的,您…。”

墨煜炎十分清楚自己的身體,身為異能者的他根本不在乎這點血液,他擡手,強勢的打斷了所有人勸慰的話語,“馬上輸血!”

從他身上噴湧而出的氣勢如狂風暴雨般讓眾人無力抵抗,以他為中心肆意彌漫的低氣壓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對於他的命令,眾人根本不敢生起任何反抗的情緒。

即便是篷元,此時此刻也不敢違背他的命令。

這樣的威勢,竟讓篷元產生一種時光轉換的錯覺——他站在那裏,站在瘡痍滿目的災難現場,卻像是手握長槍統率千軍萬馬的將軍,鐵馬銀槍,赤血揮毫,淩烈的煞氣與威嚴讓敵人未戰先懼。

救護車內,墨煜炎筆直的坐在椅子上,體內的鮮血順著透明膠管流入傷者體內,他沒有去看自己的手臂,也沒有看管子內的血液,只是輕輕的,目光平淡的看著護士醫生給擔架上的孩子止血。

這樣的傷口,龍三怕是已經盡力了!

墨煜炎心生悲涼,越到最後,救出來的傷者怕是越難以治愈。

醫生護士在救治傷者的時候余光掃過墨煜炎,看到他眼底的悲涼與痛惜,心頭一蕩,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出現過真正的在意人民性命的上位者了,在墨煜炎的眼裏,他們看不到他對自己前程的擔憂,甚至看不到一絲一毫為他自己打算的情緒,他所想所憂所在意的都是這次在事故中的傷者,都是他的人民,他做了所有上位者都該做的卻從未做到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