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4頁)

“倘若你拿不出證據,這些臆測,都不過是你憑空捏造。你休想撼動我許家半分!”

他看了眼依舊端坐在地上,猶如置身事外的慕容替,眯了眯眼。

“至於此人,既是嫌疑重犯,又事關重大,雖然你為當朝尚書令,亦不可私用刑法。須交給廷尉,由法曹審訊。否則,我大虞法度何在?”

“為官者,若皆如高相你這般,以私刑代替公法,又何以安天下?”

他轉頭,朝外喚了一聲。

九卿之一的廷尉,聞聲而入,不敢正視對面那兩人,面帶惶色,小心地道:“高相公,此鮮卑人既為重犯,下官可否依照法度,先行帶去衙署?相公放心,下官必秉公執法,仔細審問,絕不敢有半點懈怠!”

高嶠臉色鐵青,僵立了半晌,終於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你先將人帶去吧。須投入重牢,嚴加看管,不得有誤!”

夾在當朝兩大權臣中間的廷尉,聽到高嶠終於松口,暗暗呼出一口氣,急忙應是,召人入內,將慕容替帶走。

慕容替這才睜眼,自己地慢慢起身,盯了高嶠一眼,雙手托著鎖鏈,一步一步出了牢門,被押送而去。

許泌轉向高嶠,臉上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笑道:“高相公,我實是不知,你為何對我總是懷有成見。朝廷無我許泌無妨,但萬萬不可沒有高相,這一點,我許泌心知肚明。難得陛下有中興之心,不想又遭逢如此變故。時局艱難,內需安民,外要攘亂。往後,你我同心戮力,舉兩家之能,共同效力朝廷,豈不是好事一件?”

高嶠拂袖而去。

許泌目送高嶠離去的背影,唇角露出一絲得意冷笑。

……

從傳出皇帝中卒重病消息的次日開始,百官中間,便如同炸了個馬蜂窩。

許泌更是迅速地變成了百官矚目的中心焦點。

原本先前,太子雖立,興平帝這兩年,身體也不大好,但才不過中年,又非病入膏肓,後宮亦佳麗三千,加上高嶠掌權。

日後朝廷的走向,如今未必能一眼看到。

畢竟,古來近來,太子最後做不了皇帝的,多了去了。

許氏不一定就是最後的贏家。

萬萬沒有想到,一夜之間,風雲突變,竟發生了如此的意外之事。

百官震驚之余,私下裏,那些平日有相交的,無不開始議論起了一件事。

一旦太子登基,往後朝廷格局,毫無疑問,必要發生大的改變了。

哪怕高嶠依舊會被指為幼帝輔政,但上有太後,旁有許泌,高氏對朝廷的話語權,不可避免,必定會大受鉗制。

從今往後,許氏崛起,高氏退居次要,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趨勢了。

於是明的暗的,才沒幾天,不少人便已按耐不住,開始向許家替送秋波,以求投靠。

許家門庭,客如雲集,往來不絕。

朝會已是暫停。高嶠入宮之時,見興平帝的病榻之前,除了幾個太醫和服侍的宮人,便只有自己的妻子蕭永嘉了。

從那夜皇帝倒下開始,蕭永嘉便搬入宮裏,日夜陪伴在病榻之前。

太醫和宮人見他來了,紛紛向他行禮。

高嶠將太醫喚到一邊,問皇帝的病情。知毫無起色。

雖也在預料之中,但心情還是抑制不住,分外沉重。

他看了眼半睜眼眸,似睡非睡的皇帝,視線隨即投到妻子的身上,見她面容憔悴,雙眼通紅,心中不禁難過,上去輕聲道:“阿令,這裏有太醫守著,你先去歇息吧。莫熬壞了身子。”

蕭永嘉的目光,從興平帝的臉上,轉向高嶠,慢慢地站了起來,啞聲道:“你隨我來。”

高嶠送她入了她少女時居住,如今還一直保留著的那間宮室,引她到床前坐下,自己彎腰下去,用那只未受傷的手,替她除鞋,柔聲道:“你乏了,先睡一覺吧。”

蕭永嘉道:“慕容替還是不招?”

高嶠擡頭,對上她一雙浮腫雙目,心中不禁感到愧疚。

“阿令,怪我無能……”

“接下來,你可有打算?”

高嶠沉默了,慢慢地直起身。

“許氏處心積慮,用如此的卑賤手段,害了我的阿弟。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皇後和許泌陰謀得逞?”

蕭永嘉忽然站了起來,掩面,悲傷淚水,從指縫間汩汩而下。

高嶠急忙將妻子摟入臂中,帶著一道重新坐了回去,低聲道:“你先莫哭。我不是沒想過此事。只是尚在考慮之中。”

蕭永嘉慢慢放下手,仰面,含淚望著他,神情楚楚。

高嶠用那只能動的手,替她擦去面上淚痕,低聲道:“慕容替不認,我拿許泌,一時確實不能如何。但我若抓住此事不放,他們也休想繞過我輕易上位。太子我長久觀察過,雖年幼,心性卻頗為殘忍,對宮人動輒打殺,人皆惡之,非明君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