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第2/3頁)

她走出來,吳貞貞也出來了,導演在廊下走過,吳貞貞立即迎了上去,挽住了導演的手臂往片場去了。

西棠渾身如虛脫一般,扶著屋檐的柱子站了會兒,終於感覺到肺裏重新吸得進空氣了,才拔步往裏邊走。

忽然聽到後面有人說:“站住。”

那一瞬間,她心跳都停住。

她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後面的人壓低了聲音,卻是帶了一點惱怒的嗓音:“黃西棠。”

西棠只好站住了腳步,將發抖的手握成拳,慢慢地回頭,卻還記得帶了一點點笑意:“好巧呀。”

西棠目光在他臉上輕輕掠過,沒有敢細看,目光微微低垂,定在了他黑色大衣的第二顆琥珀色的扣子上。

她當然記得他的樣子,五年過去了,他一點也沒變老,白皙得如象牙純釉的一張臉,五官俊美之中帶一點削薄的硬秀,下頷的線條陡峻料峭,濃眉微微蹙著,眼底如一片幽深黑暗的海。

她知道他正定定地看著她的臉,目光如一把冰峰一般利刃,一刀一刀地刻在上面。

他高挑瘦削的身影如一道黑色的墻,渾身有一股難明的怒火,他一個字也沒說,西棠知道他在發火,她曾經那麽熟悉的人,僅僅是站到他身邊,她就足以能感受到他的每一寸最微小的情緒。

是,她知道趙平津恨她,他那樣高傲猖狂的人,但凡有人折辱他一分,他必定恨不得回敬你十分,恨不得折磨得你生死不如,可是她還手腳齊全地好端端地站在這兒。

他堵在她的身前,她無處可逃。

大冬天的,西棠的整個後背一直在發冷。

他忽然笑了笑,笑意卻沒有半分抵達眼底:“混得不錯嘛,都進組了。”

西棠心底淡淡地笑了,趙平津還是老樣子,標準的普通話帶點兒京腔,對熟人和不值得他客氣的人,不正經的時候多,嘴上非得討點便宜。

她也帶了點嘲諷笑意地答:“托福,還過得去。”

趙平津問:“怎麽沒當上女一號?”

西棠笑嘻嘻地望了他一眼:“那麽多美女,哪裏輪得到我?”

這時走廊那邊有人拖著長音喊:“西爺——鋪道具嘍!”

西棠應了一聲,然後對著身前的人點點頭:“再見。”

趙平津看著那個身影飛一般地逃走。

這麽多年過去了,無聲無息的,他早當她死了。

誰知道她還在這圈子裏,看起來也不像在拍戲,眼高於頂的黃西棠,竟然有那樣卑躬屈膝的身段,低聲下氣地招呼一個刁蠻虛榮的女明星。

轉眼那個身影就遠了,黑色寬松的棉衣裹著身體,露出細細的四肢,豆芽一般瘦弱,無辜的一張小臉孔,卻有著刀子一樣狠的心腸。

他站在屋檐下。

心底震蕩得胸口發悶,只感到太陽穴一陣一陣地驚跳。

終於咬了咬牙返身打電話:“沈敏。”

他控制住情緒,平靜地吩咐:“將下午的會議推遲,安排人將急簽文件帶過來,晚上在上海的應酬,改到橫店來。”

前場開機拍攝,西棠在後場清點人數,打電話訂飯,打點各種瑣事,早上一忙就過去了。

兩點多開飯,一會兒聽到前頭的演員進來吃飯,幾個女的咬著耳朵八卦:“吳貞貞那個男友,比江超還帥,怪不得一直NG。”

“這麽冷的天肯陪她來拍戲,真愛啊。”

“看得好緊,小寧今早給他端了杯水,被罵了。”

“哈哈,一會趁著吳貞貞在拍戲,你去跟他說話,我晚上請你做臉。”挑撥離間。

“真的?”躍躍欲試。

“哈哈哈。”

吳貞貞休息間隙蝴蝶一般地撲到場中的那個男人身上,伏在他的耳邊:”不是說下午有會要開麽?”

趙平津淡淡地說:“臨時改了。”

吳貞貞親密地依偎著他:“是不是要多陪我一會兒?”

絲毫不顧忌有記者在場。

趙平津不耐煩地說:“我不上報。”

吳貞貞立刻規矩地坐到一邊。

趙平津坐在一大堆攝影器材的亂糟糟拍攝現場,看著來來回回的人影,一直到下午手工時分,再也沒有見過她的蹤影。

吳貞貞下了戲換了衣服出來,火紅色的裘皮大衣,挽著他的手臂走出來,有影迷圍過來找她簽名。

吳貞貞今日心情大好,親切地談笑,連拍照都應允。

趙平津站到一旁吸煙。

一支煙吸到一半,卻忽然又看到了黃西棠,她跟一個武師在搬一個巨大的木架子,那個架子上放滿了刀槍棍棒,架子比她還高,她有些吃力地小跑著,跟上前面的人的步伐。

忽然一把長刀歪倒下來。

西棠躲閃不及,哐當一聲砸到了腦門,她痛叫一聲,前面的師傅停了下來,趕緊跑來詢問。

趙平津皺著眉頭將煙頭踩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