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他終究沒能保護好她。

不是不遺憾的。

趙平津開口說:“要是你家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跟我說一聲。”

整個北京城裏,能得了趙家這位公子哥兒這句話的人,估計不會很多,西棠只客客氣氣地回了一句:“謝謝您。”

兩個人之間只剩下了沉默。

趙平津藏在心裏良久的那句話,忍了那麽多年,終於緩緩說了出來:“當初調查你身世的事情,是我母親做得不恰當。”

西棠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似的,愣了好一會兒,仿佛才聽清楚了,卻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她性子其實還是一樣,吃軟不吃硬,他們兩個之間,只要他肯稍微低一點頭,她總是會付出更多更多的包容和愛來待他:“我後來一直都沒有問過我媽,是因為我自己想明白了,上一輩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媽媽從沒離開我,她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母親,我沒什麽可丟人的。只是以前年輕不懂事,對於家庭出身好像我應該很自卑似的,現在不會了。”

她說得很隱晦,但也很清楚。

黃西棠會自卑,他以為電影學院的女孩子,每一個都驕傲得像只孔雀,何況是那麽才華橫溢,充滿夢想的黃西棠。

他當時不明白,黃西棠明明那麽可愛那麽活潑一姑娘,怎麽會突然變得那麽的愛耍小性子,又愛哭,特煩人,現在看起來,不過僅僅是因為那段時間特別的沒有安全感,趙平津心底也不好受,他當年也許很愛她,但其實並沒有付出足夠的耐心去了解她。

趙平津問了一句:“你媽是你親媽嗎?”

西棠翻個白眼:“我倆長得多像。”

趙平津說:“那你爸呢?”

西棠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媽從來不說。”

趙平津好心建議:“也許你爸還在呢,要不要找?我幫你找找。”

“好啊,”西棠沖他笑笑:“等我死的那天吧,你幫我找找,也許我那天會想見見他。”

趙平津心底觸動,卻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就沒見過她性子這麽剛烈的女人,除了自討苦吃,又有什麽好處。

趙平津說:“西棠,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

西棠說:“不關你的事,是我的問題。”

她永遠不再提他家庭對她的為難和羞辱,也不再提他們分手時說過那些玉石俱焚的話,仿佛一切都已經是事過境遷的豁達了。

趙平津忽然問了一句:“那小子還在追你?”

西棠愣了一下:“誰?”

趙平津眯起眼:“姓鄭那小子,以前在你教室,跟你表白的。”

西棠想起來近日紛紛擾擾的緋聞,解釋了一句:“我們什麽事兒也沒有。”

趙平津平靜的聲音,含著三分的冷意:“以後再來找你,告訴他——永遠沒他什麽事兒。”

西棠笑了笑。

那一年她大三,剛剛跟趙平津談上戀愛,鄭攸同在排劇的教室跟她表白,捧出了大束鮮艷的玫瑰花,西棠實在太意外,一時口拙:“唉,鄭攸同,你別這樣——我有男朋友了。”

趙平津那一天剛好來接她下課,見到這一幕氣都氣炸了,直接沖了進去將黃西棠的手拉住了,他話說得客客氣氣的,臉上卻是一臉京痞的壞笑:“唉,這位同學——對不住您,這姑娘我先預定了,沒你什麽事兒。”

鄭攸同年輕氣盛,指著趙平津的鼻子詛咒他們:“西棠,你少跟這種京城子弟玩,我跟你說,他們就愛玩弄女孩子,不會有真心的。”

趙平津一把推開了他:“唉唉,你罵誰呢?”

鄭攸同一擼袖子沖了上來,兩個人眼看要打起來。

黃西棠硬把他給拽走了。

沒想到鄭攸同算命倒挺準。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西棠跟趙平津沿著河邊往回走。

路上見著小地主抱著娃娃從街市那邊走回來,身邊跟著他新媳婦兒。

西棠招招手:“小地主!”

小地主媳婦兒遠遠就瞧見他們倆,走近了看更是一臉的興奮加好奇:“姐姐,這是你男朋友嗎?”

西棠介紹趙平津說:“這是我朋友,來我們這兒玩玩。”

小地主媳婦兒熱情招呼:“去了哪兒了,景點門票訂了嗎,我從我們賓館合作的旅行社給你們定,便宜點。”

趙平津答了一句:“昨天剛到,還沒有空去呢。”

那邊黃西棠拉住小地主問:“公安局那邊查出來沒有?”

小地主將孩子放到了媳婦手上,對著她搖了搖頭。

小地主家最大的那間酒店,前一陣子來了一批警察,從房間裏抓出了一個毒販子,說是酒店有包庇責任,工商局立刻來查封了,勒令他們停業整頓,現在都快兩個星期了,案子還沒查出個結果。

小地主媳婦兒一聽這事兒也著急了:“是啊,姐姐,你說,我們這明明是冤枉的,可是誰也不聽我們的,說不給開業就是不給開業,我可聽說了,我們對面街新開的那間酒店,可是的公安局哪個領導的嶽父開的,……我們是老招牌了,在我們店住過的客人沒一個不說我們的菜燒得好,網上的顧客都沖著我們這這名聲來,如今生意沒有了,他們全跑到新的那家去了,這可我把我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