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同虛設(第2/2頁)

他不再多言,隨手一本書丟給我,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書案後。

這就沒事了?沒打我,也沒罵我?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嗎?我心裏竊喜,冷不防書案後飄來他的聲音,“你該安分些,下不為例。”

我弱弱的哦了一聲,這句話怕是他的警告吧。依著他的性子,也不會說出什麽太狠的來,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聽著並不嚇人,讓我安分些,我偏不。

不過我很快就知道了他這種惜字如金之人說出下不為例這四個字絕對不是虛的,在我第二次逃走失敗之後,被他關回房間裏直餓的兩腿發軟才重見天日,第三次被他拎回來直接丟到了後花園的金魚池裏,再後來逃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也記不清他是如何懲戒我的,反正每次都是逃不了幾步就被抓回來收拾的半死不活,幸好初淺姐姐一直偷偷接濟我一些吃的,不然,我怕是真被那狠心的師父罰的餓死凍死了,安大哥倒是到我們的小院來得勤了,因為不但要定期給師父診脈,還要時不時給鼻青臉腫的我帶一些藥。

可越是這樣,反倒我骨子裏的頑劣和鬥志統統都被激發了出來,我甚至逃了幾次之後發現自己的輕功突飛猛進。

然而這次精心策劃了好幾天,好不容易趁他出門跑了出來,天一亮,我還是被他發現了。

我不知作何表情,眉目扭曲的看著他,他伸手拉我,目光比林中的晨光更清澈平淡。我有的時候會想,難道他沒有喜怒哀樂嗎,難道他就不需要用一些誇張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嗎?

明顯,答案是沒有,不需要。

我閃躲著他的手,但是沒用,以我的本事,無論如何是躲不開的。

自打我開始逃跑,雖然一直慘不忍睹,但是從未流過淚,一直咬牙撐著,這次也不知是怎麽了,他的手拉住我,我就開始哭,哭的叫一個傷心,驚飛了晨間許多貪睡的鳥。

他最厭吵鬧,我一哭鬧起來,他便立刻放了手,站在我面前,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止不住的傷心,反正眼淚出來了便收不住,也不管他會如何處置我,先放肆的哭一場再說。

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他一直未動,就在我面前站著,我的眼淚鼻涕都糊在臉上,估計臟死了。到後來我實在哭的累了,自己慢慢的安靜下來,眼睛腫的有點睜不開,努力瞪了一條縫,看到他竟在注視著我。

難不成他一直盯著我哭嗎?我有些慌。

他見我消停了,蹲下身來看著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哭的出現幻覺了,竟覺出他眼神中有意思溫柔,他輕輕的說:“我不會放你走的。”

我聽不出他的言語中的情緒,只覺得這句聲音很輕的話在我耳朵裏卻像炸雷一樣轟鳴,我知道他這句話給我今後的日子判了死刑,難道我要永遠都和這個無聊的家夥困在那個小院裏嗎?

過了一會,他見我沒什麽反應,出乎意料的沒有拎著我的衣襟,而是伸手的把我抱起來,輕踏幾步,就像一只雨中的燕子,風中的雪花一樣身姿輕盈,踏上樹枝梢頭,淩步輕波。

沒等我強睜著眼睛看清飛快掠過的景物,他已輕輕落回小院,如院中翩翩搖落的瓊花般輕巧,沒有卷起一絲煙塵。

他放下我,甩下一句“去洗洗,臟”,便進屋了。

我站在院中,驚異這次並未受到任何懲戒,難不成他怕小孩子哭嗎?只要一哭,他就不會懲罰我了?

洗了臉,把安大哥給我的消腫藥囊敷在眼睛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緩了緩,趕緊把師父昨日丟給我的書讀完。

我讀了這麽多本書,他只查問過兩次,卻都問得精要之處,估計我若是答不上來,又不知會受什麽罰了。還好我連蒙帶猜的慢慢都讀通了,他也並非完全不理會,偶爾與我相授,竟如讀心識魄一般,講的都是我反復研讀還是不解的地方。

我暗念他的神奇,卻無論如何也受不了他的冷漠,一邊翻著書,一邊仍想著要逃。

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這些日子用盡了辦法,基本上除了劫持初淺,所有的招數我都用盡了。不過劫持初淺這種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我自然也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