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婚(第2/2頁)

“你撒謊。”狄姜剛想繼續說下去,卻見武瑞安快速的擺了擺手,打斷她道:

“不是每個人都貪戀權貴的。”

武瑞安嘴角帶著嘲笑,冷哼道:“你看,本王身陷囹圄,玉茗費盡心思都不能為本王翻案,而你呢?處理這種事情多簡單啊。那和尚是你找來的罷?讓惠藤說出真相對你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如果本王真的想要權勢,本王一定緊緊抓住你的手,絕不會放開你,又怎會將你往外推?”

“那是因為你知道,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

“呵,為所欲為?本王究竟做什麽了?竟讓你這樣覺得?”

“本王現在不過是想娶一個心愛女人,這難道不應該麽?狄姜,本王為了你,耽誤了多少年光陰,你現在還要來懷疑本王?”

“可你愛的人根本不是長孫玉茗!”

“不是玉茗?”武瑞安冷哼:“你憑什麽這樣說?”

“……”狄姜沉默了,只定定的看著他。

武瑞安揚起嘴角,微笑:“你想說,本王愛的人是你,對不對?”

狄姜依舊沉默,不回答,但眸子裏的肯定卻已經讓武瑞安嘲笑不已。

“狄姜啊,你太自大了。”

武瑞安失笑,滿目怨憤,緩緩道:“不錯,本王承認你很特別,過去十年本王都對你格外迷戀。但現在,本王愛的人只有玉茗。”

“過去的近兩百個日夜,玉茗為本王流盡眼淚,求遍所有人,雖然你動動手指頭就能做到她永遠也做不到的事情,但這份情誼,卻是你永遠也比不上的。”

“本王之於你,是微不足道的螻蟻,可是本王卻是玉茗的唯一。而她亦是這段時日以來,唯一讓本王感覺到溫暖的人。你告訴本王,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

不等狄姜回答,武瑞安已然接道:

“本王此生,非長孫玉茗不娶。”

……

……

當晚,狄姜沒有回見素醫館,而是去了水牢。

水牢裏的水已經幹涸,狄姜擡手,便見空氣中升起武瑞安的身影。

黑暗中,武瑞安的雙目的眼白部分通紅,在幽暗的牢房裏,顯得格外猩紅,格外可怖。

他的雙手被綁在墻上,下半身一日日浸泡在漆黑的水裏,凍得全身顫抖,疼得幾乎麻木。

在這樣的絕境裏,只有長孫玉茗能來看他。在滿布水蛭的水池裏,她亦能奮不顧身,與他同甘共苦。

或許,自己真的是自己誤會他了。

武瑞安娶長孫玉茗,不是因為權力地位。

他這樣做,真的只是因為愛情。

……

……

狄姜回到見素醫館,想了一整夜,最終翻開玉茗花神的那一頁,將長孫玉茗的名字寫了上去。

不愛是一生的遺憾,愛是一生的磨難。

若有一天,你成為別人的新郎,我會絕口不提當年的瘋狂。

我把長孫玉茗的名字寫上花神錄,就是送給你最後的禮物。

……

……

三日後,長孫玉茗的身體一日日好轉,逐漸康復。

左相極為高興,歡喜收下武王爺的聘禮,並上奏辰皇下旨賜婚。

婚禮定在下月初一,是個諸事皆宜的好日子。

大婚的那日,武瑞安穿著紅燦燦的禮服,騎著白馬,風風光光的將長孫玉茗迎進了武王府。

狄姜躲在墻角,看到他漫不經心投來的一眼,那一刻,就連呼吸都要停止。

他從來都是那麽英俊,那麽耀眼,但他的目光,再也不會在自己身上停留。

狄姜回去的時候,在武王府的墻外發現一簍舊衣,那衣裳讓人很是眼熟。

這些衣物都是狄姜曾穿過的幾身常服,被武瑞安細心存放,才免於被大火焚毀。

但今日,它們卻像垃圾一樣,被人扔了出來。

簍子的最底部是一件火紅的嫁衣,嫁衣裏面還放有一卷卷軸。

那是一張娟面紅緞的聘書。

“夫有太平府榮康坊王府一座,仆三百,地七千畝,身家財產約赤金三十萬兩,今上交庫房門匙及賬簿,將全數身家備作聘禮交與妻統管。謹以白頭之約,良緣永結。願與狄姜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生當復來歸,死亦長相思。”

落款是武瑞安的名諱,緞底畫著合歡花,看得出一筆一畫皆由他親手所書。內容雖然簡潔濫俗到讓人發笑,可狄姜卻笑不出來。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武瑞安被軟禁在刑部時,他終日咬著筆頭,坐在桌前冥思苦想寫信的模樣。原來那時候他就在想聘書了……

狄姜握著婚書的手顫抖不已,雙肩亦止不住的抖動。

多少年來,她從未有過這樣的失態。

今夕隔世百年,姹紫嫣紅看遍,才知心已動,人已遠。

人非物非事事非。

往日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