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居然敢動手動腳!誰給的臉?!

俞火瞬間清醒,下意識抵在他胸口的手幾乎就要動作,還他以顏色。

肩膀上那只冒犯的手卻已松開,並順勢向後擋了下。與此同時,他溫聲提醒:“小心。”

原來,是她身後經過的服務生不知怎麽的沒端穩托盤。如果她剛剛突然後撤身體,必然會撞到托盤上,近而被酒淋到。邢唐才突然把她攬向自己,松手後又迅速幫服務生接了一下托盤。

他反應迅速,避免了一場尷尬。

服務生連連道謝的聲音裏,俞火坐正,目光在他很可能已經抻到的左臂上看了一眼。

感應到她的視線,邢唐才說實說:“我……是個左撇子。”

所以那一晚被鋼棍擊中左肩,致使左臂擡不起來後,他的行動才會受限,並非真的手下留情。所以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還是習慣性用不太靈活的左手護她,以至於左臂受了嚴重的刀傷。

其實昨晚,她報警後應該直接走的,不去蹚那趟渾水。甚至是打報警電話時,她也是那麽想的。畢竟,她不是他的誰,他也一樣,沒必要再牽扯到一起。卻做不到置之不理。他受傷更在她意料之外。動手前俞火已經看出來了,那些混混沒什麽技巧,無非是人多,有武器。加上她,邢唐和唐開蒙要全身而退並不難。結果,她這個自認有兩下子的人反而添亂了。為什麽偏要去抓那個領頭的人呢?無論起因為何,他邢唐遇襲,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不是嗎?

甩開那些惱人的情緒,俞火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喝了一口酒才說:“等會我叫代駕。”

“小傷,不影響開車。”邢唐看著她緋紅未褪的臉,回答先前的問題:“你不像任何人。”回想她盤腿而坐的隨性粗放,囂張之余,竟也風情萬種。面前這個嫵媚又犀利的女人,只是她自己,不像任何人,更不是一般人能夠駕馭得住的。

俞火迎視他灼灼的目光,半晌,她搖了搖頭,“不對。”然後把剩余的酒一口幹了,才補了一句:“他們都說我像阿礪。”

這是邢唐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一個很有棱角,顯然是男人的名字。他端起那杯她為自己點的檸檬水,喝了一大口,那酸甜中略帶些苦澀的味道,讓他壓下了問她“那是誰”的沖動。他甚至在想,她千萬別說:“酒有了,我還有故事,要聽嗎?”他不想聽她和那個阿礪的哪怕一個字。

俞火卻像是隨口提的,她沒再繼續關於阿礪的話題,又點了兩杯酒。

這次邢唐伸手端過一杯。

卻沒能如願入喉。

順著小臂上那只手向上,他擡眸與俞火對視。那雙天生的漂亮眼睛此刻清黑明亮,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白皙的皮膚透著紅潤,不用化妝都比旁人好看,還有那只手,明明沒用什麽力,只是柔柔地搭在他腕上,卻讓他有種被禁錮的錯覺,逃不開,更不想逃。他沒說話,只沉默地看她。

俞火輕輕一動,邢唐端著的那杯酒就落在了她手裏,略顯專~制地說:“我說過了,拆線前不能喝酒。這不是勸解,這是醫囑。”

那她還邀他喝酒?邢唐笑笑。

最後那兩杯伏特加還是進了俞火的胃。

趁她還清醒,邢唐說:“楠楠她……”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俞火問:“她幾歲了?”

邢唐一頓,“……六歲。”

她又沒別的話了。

邢唐於是說:“她向我要你的手機號碼了。”

俞火看過來,他正好在喝水。她看見他低垂的臉,略高的眉骨,很長的睫毛,健康的麥色皮膚。怎麽看,都很英俊。她把目光收回來,笑著給他出主意:“你隨便編個號碼,她打不通,你再說記錯了不就得了。”

在哄老人和孩子方面,她信手拈來,有層出不窮的餿主意。

邢唐微皺眉,表情不太明朗。

“向年輕女人要電話號碼這種事……”俞火迎著他的視線問:“常幹啊?”

邢唐承認確實想要她的電話號碼,還不想通過別人。而她此刻那輕薄的語氣,他該生氣的。

可他沒有。他一面平靜地答:“第一次。”一面把她放在桌上的手機拿過來。意圖很明顯,要直接用她的手機往自己的手機裏打個電話。

那一刻不符合他性格和身份的舉動,事後回想起來,邢唐都不禁笑自己在面對她時,沖動的像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如果再忍一忍,先把楠楠的誤會解釋清楚了,或許就不會那樣的結果。況且,她其實不止一次給了他機會和提示。他卻因為她提及阿礪,失去了應有的理智和判斷。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當時的情況是,俞火對此並沒有阻止,只扭頭看向舞池。

手機設了密碼,鎖定屏幕的墻紙卻不是女孩子慣常使用的自己的單人美顏照片,而是一張合影。女人明眸皓齒,亭亭玉立,身側的男人,蘊含笑意的雙眼,透出軍人特有的刀鋒般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