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難怪,才在養心殿同皇後娘娘起了那樣大的齟齬,不過一日,連應承皇後娘娘罰她禁足的事兒都給混忘了。

這是他忘了,她卻忘不得啊。

“小練子公公……”繡玥眨眨眼,笑著套近乎道:“皇上正在興頭上,說是嬪位以下都去,也不能真的都去罷……”她可是皇後娘娘欽點的禁足呀。

“那是自然。能夠有幸侍奉酒膳,可是難得的恩賜。”小練子倨傲道:“信貴人嫌冷不肯出門,皇上素來體恤承乾宮;杜常在推說身體抱恙,皇上亦恩準免了其奔波;玉貴人禁足景祺閣自是不必去的,余下的,還有玥常在——”

繡玥聽到自己的名字,眼睛登時亮了一下,她就知道,皇上不過多飲幾杯,怎會忘記顧及皇後娘娘的顏面這档子事呢。

“玥常在,”小練子一副正經的臉色道:“皇上特意吩咐奴才告訴小主你,務必不要磨蹭耽擱了時辰,否則去晚了,皇上就讓小主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還等什麽,繡玥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才被拘著抄了五遍的《女則》《女訓》,現在又要折騰她大冷天大晚上的出門,是真不打算放過她了嗎?

她心底抱怨著皇上,面上仍舊笑道:“皇上既然有旨,那練公公,容我稍作打扮,換一件衣裳,立刻隨公公前往。”

“那就請小主快著些罷?”

時間倉促,她回到西偏殿匆匆洗了把臉,只梳了個簡單的螺髻,披了件大氅,素面朝天便跟著小練子出了宮門。

外面四下裏黑漆漆的一片。往日這時候,寶燕已將湯婆子塞進了她的被子,暖暖的鉆進去,望望外面的數九寒天,別提有多愜意。相對的,就別提她現在出門是多麽的不情願。

若說,儲秀宮距離漱芳齋最近,景仁宮和延禧宮遠些,當中又尤以延禧宮為最遠。只是前面的二位娘娘,人家都是不必深夜裏冒著風雪出門的,只有她,天寒地凍的,還要趕那麽遠一段路。

她正愁苦著,冷不防瞧見延禧門外赫然停著轎攆,已在那候著她。

意料之外的驚喜,繡玥下意識瞧向小練子,小練子揚起臉道:“皇上仁德、體恤後宮,一早便吩咐了用轎攆來接各宮的小主。內務府為延禧宮備了兩個轎攆,蘭貴人急於見駕,等不及小主,已經乘了轎攆先朝著漱芳齋去了。”

繡玥‘哦’了一聲。她原本不以為意,忽然想及,蘭貴人先不先去不要緊,她同蘭貴人是同住一宮屋檐下的,若蘭貴人先到,那皇上不是即刻就有斥責她的話柄了嗎?

“公公,那咱們也快些走罷。”

繡玥匆匆上了轎攆,方才想起了一件幾乎忽略的事。

“練公公,您說給延禧宮備了兩個轎攆,李官女子她——”

“回小主,皇上沒額外吩咐,李官女子自然是在前往侍酒膳之列。只是她官女子的身份,是不該乘坐轎攆的,方才奴才瞧見,蘭貴人讓李官女子跟在轎攆後頭,一同向著漱芳齋去了。”

跟在轎攆後頭?

李氏一個三十多歲的贏弱女子,穿著宮裝踩著花盆底,這樣的天黑路滑的夜晚,蘭貴人坐在轎攆之上,讓李氏跟在後頭?

這與變相的受罰有什麽分別?

李氏軟弱可欺,蘭貴人就這般捏軟怕硬的輕賤她人。

想著李氏沿路的遭遇,繡玥一路上心裏悶悶的,擡轎攆的小太監又健步如飛,周圍的寒氣便覺不出有多冷了。

待到了漱芳齋,她立在門口,即刻便有宮人挑了厚厚的簾子進去通傳,裏面的聲音陣陣如波浪般,隔著擋簾隱約傳出一波余音,不一會兒,宮人退出來道:“玥常在小主,皇上準您進去。”

兩邊立刻有宮人給她撥開了厚厚的簾子,繡玥走進去,被殿內暖暖的熱氣包圍,才覺出自己身上裹著的寒氣。

她解了大氅,進入內殿,殿內歡脫的樂聲爭先恐後沖進耳鼓,繡玥在一陣陣嘈雜聲中走上前,垂頭施禮道:“嬪妾玥常在叩見皇上,恭請皇上萬福金安。嬪妾來遲了,請皇上責……”

想一想,她改了口道:“請皇上恕罪。”

皇上此時斜倚在羅漢床的墊子上,姿態肆意地一手搭在羅漢床的炕桌邊,染著點醉酒的笑意,正欣賞著對面的歌舞。

他的目光並未看她,隨意道了句:“起來罷。”

繡玥謝恩,站起身,轉頭才瞧清,對面載歌載舞的那二人是誰。

熱情洋溢的樂聲,蕓貴人和春常在穿著讓她臉紅耳赤的衣裳,那衣裳的布料輕薄得幾近透明,薄如蟬翼一般,上面繪繡的圖案艷麗無比,加上二人柔弱無骨的舞姿,場面堪稱香艷。

繡玥同身為女子,都忍不住在心底贊嘆了一聲。

今夜皇上傳喚侍酒膳的,都是低位分的貴人、常在,嬪位以上未得恩旨,此時得蒙坐在羅漢床右側的,是淳……淳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