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4頁)

皇上難得同她說話,秀常在興奮得聲音都在微微顫抖:“回皇上,過了年,奴婢十六。”

“十六,正是花樣的年歲。”他自嘲地冷笑一聲,喃喃著:“朕已是不惑之年。”

鈕祜祿繡玥在圍房最後說的那句話,像一根尖刀刺進了他的胸膛。那一刻,他似乎聽到自己體內有肝腸崩然寸裂的聲音。

原來還是被嫌棄了。只是年紀這種事,又不是他能選的,她又憑什麽這樣來嫌棄自己?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一廂情願為她所想所做的一切,在這句無情的話語面前,顯得多麽幼稚,滑稽。

原來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罷了。他的沾沾自喜,他的杞人憂天,他因她而生的喜怒哀樂,從頭到尾,人家都只是在冷眼旁觀。

颙琰忽然大力將桌上的茶盞抓起來擲在地上。

秀常在嚇得捂住臉驚叫了一聲。

“滾出去。”皇帝轉過目光,睨著她道。

“皇上,皇上您消消火……”常永貴跪下來,不住地磕頭,秀常在還可以走,他卻不能啊。

不出所料,當天傍晚,如貴人在養心殿遭受冷落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六宮。

這善府進宮的鈕祜祿氏兩個姐妹,倒是此消彼長,一個被冷落,另一個就被召見,這秀常在還沒侍寢呢,諴妃宮裏就明著送過去了一對翡翠耳墜,隨著儲秀宮賞了個玉鐲子。

瞧這兩宮的態度,秀常在離扶搖直上,怕是不遠了。

鈕祜祿秀瑤終於嘗到了揚眉吐氣的滋味,第二日晌午,皇上又宣她進養心殿侍駕,許是太過於得意,到傍晚時分,該出去的時候,她鼓足勇氣,跪伏在皇帝身前,楚楚可憐地乞求聖上垂憐,求留下侍寢。

皇上瞧了她那張臉許久,漠然笑笑,同她說,別急,總有召你的時候。

秀常在照例被打發了。

她出去,敬事房的太監才惴惴地舉著裝綠頭牌的大銀盤進來跪下,“皇上,請您翻牌子罷。”

颙琰一眼就看到了那塊新做的牌子,如貴人三個字,刺他心裏生生一痛。

他從銀盤中抓起那塊綠頭牌,摔出去老遠。

誰的牌子也不想翻。

“拿出去。”他道。

“皇上,”侍寢太監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道:“皇後娘娘說,春貴人晉封貴人,皇上您即便不得空寵幸,也該去瞧一瞧,這會兒春貴人就在皇後宮裏候著,還備了皇上您最愛聽的曲目,連戲服都穿上了,就等著皇上賞臉。”

他這樣說,颙琰自然聽得出是皇後所授意。

皇後說得對,兩個是宮中一同晉封的貴人,他這些日子將春貴人完全拋諸腦後,實在也顯得身為帝王厚此薄彼了些。

想到這,他的心無端又是一陣煩亂。

對他真情實意的嬪妃晾在一邊,去夠那些鏡中花、水中月,有什麽意思。

“罷了!”他嘆一聲,落寞起身,“朕心裏煩,聽春貴人唱一出戲排遣也好。”

“擺駕儲秀宮罷。”

“嗻。奴才領命。”

踏出養心殿的時候,颙琰看著外面茫茫夜色,他這般孤寂站著,不覺生出了些孤家寡人之感。

總之是被嫌棄了的。

一個被嫌棄了的自己。心中總是說不出的不甘和道不盡的頹廢無力。

他對常永貴吩咐道:“轎攆擡快些,朕不想在外面多作停留。”

“是,奴才謹遵聖上吩咐。”

常永貴應聲,皇上沒有精神,他更應該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辦差事,轉而對擡轎攆的宮人低聲張羅:“都擡快些,要快要穩,都小心著!”

“皇上起駕——”

轎攆四平八穩地前行,在夜路中如疾風一般穿梭,颙琰在上方坐著支著額頭,事實如此明白的擺在眼前,那句話紮進心裏,奈何就是經久揮散不去。

“皇上,皇上!”

他倏地張開眼睛,茫茫夜色中,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聲音的主人在眼前,此刻鈕祜祿繡玥的出現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將他攪在一起的紛亂思緒炸開了鍋。

繡玥一整晚上用盡了辦法,剛剛打聽到皇上今夜翻了春貴人的牌子,聖駕先往儲秀宮去,她是急急忙忙抄禦花園的近路,到這條必經之路,終於被她趕上了!

“皇上,嬪妾有要事求見皇上!”

她輕呼一聲,迎到前面,攔住聖駕。

常永貴見撲出來的是如貴人,話到嘴邊的‘拿下’生生咽了下去。他斟酌著,轉頭去瞧轎攆上皇上的臉色。

“放肆!”

皇上盯著下方的她,頃刻間勃然大怒,“朕昨日才警告過你!你竟敢違抗聖旨,還是你以為朕不會殺你!”

“皇上,嬪妾不知是哪裏惹了皇上不快,嬪妾懵然不知,求皇上告訴嬪妾,讓嬪妾死也死個明白呀!”

數九寒天,繡玥為了攔駕,一晚上在外面等候寶燕打探消息,凍了兩三個時辰,唇色都發紫了。